白清浅很不耐烦的催促道:“别废话,快点把微信名片推过来,拉个群也行。”
我见白清浅的语气好像不太好,果断灰溜溜的“哦”了一声表顺从。从小到大就在她的“打压”下长大,我是真的怂,真的害怕她,她也是真的收拾我,家里扫炕的鸡毛掸子、扫地的扫帚噶哒……全都是她削我时的“武器”。
我爷爷没打过我,她可没少打我,我甚至一度怀疑我爷爷收养她就是为了收拾我的。
整个下午,白清浅都在家里忙东忙西的打扫房间,各个角落都打扫的格外细心。她打扫屋子里面的时侯,让我去打扫院子,小菜园里的杂草都要让我拔掉,本来大腿肌肉就疼,半个小时之后我彻底不想干了,走回到里屋问道:“至于打扫的这么仔细么?”
白清浅一脸认真严肃的说道:“头七,爷爷要回家看看的,你希望他看到家里乱七八糟的么?你希望他记是担心的去那边么?”
这话说的我有点蒙,看着白清浅问道:“这不就是一种民间习俗么?还真回来啊?”
白清浅用鄙视的语气说道:“别人问这样的话,我能理解,这话从你嘴里说问出来,你没毛病吧?”
我有点委屈,站在原地吐槽道:“从小到大,爷爷就不让我接触这些,不让我碰,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教你,我不知道这不是很正常么?我连个鬼都没见过,说出来你相信么?”
白清浅歪头问道:“你想见鬼啊?我给你抓一个让它和你单独玩一玩?”
我当时就愣住了,然后摇头道:“不想、不想,我知道你能叫鬼上来,你别祸害我了。”
“干活去——快去!”
被训斥了一顿后,我只能继续干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关键是我俩并没有血缘关系。
吃过晚饭,大概在九点半左右,白清浅带着我去路口把望乡台还有七捆纸给烧了。烧完之后回到家又在烟囱根下把梯子烧了。接着开始整理东西,平日里用的洗脸盆里装了一盆清水,叮嘱我不要乱动,然后又将水果等供品摆在了桌面,还额外准备了一个茶叶蛋、一碗米饭和一双筷子,就放在我爷爷生前吃饭常坐的位置,和平日相比,饭桌上多了三炷香。
我看了看洗脸盆架上的清水问道:“这是干嘛的?”
白清水解释道:“给爷爷的鬼魂,还有押送鬼魂回来的牛头马面洗手的,洗完手才吃饭。”
我惊讶的问道:“牛头马面他们也要吃么?”
白清浅道:“所以让你准备供品的时侯,避开牛马就是这个意思。”
我又问道:“那避开狗肉是什么意思?”
“下了望乡台就到恶狗岭。”
摆完了桌上供品后,白清浅又让我去掏点柴火炉里面的草木灰,撒在了窗台上,这些全都让完已经接近十点半了,我突然听到窗外的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种声音就像是有很多细碎的脚步踩在杂草或是沙地上的声音,很细很碎。
我忍不住走到窗前向外看去,除了黄小跳之外,我什么都没看到,此时的黄小跳已经没有站在栅栏尖尖上了,而是乖乖的趴在大门正对面的墙角下,像是在刻意让开大门,给身份高贵的人让路,而它则是像在顶礼跪拜。
就在我盯着黄小跳琢磨它为什么这个样子的时侯,白清浅用命令的声音对我说道:“去,睡觉去。”
“啥?”我有点蒙,“姐啊,这还没到十一点,你就让我睡觉?睡不着啊,在宿舍我们都是开黑打游戏到一两点的。”
“你睡不着给我缩被窝里面闭上眼睛躺着去。”
我有点不服气,但是又不敢反驳她,毕竟是从小被打压着长大的,我嘟囔道:“饭桌在这个房间、香案在这个房间、火炕还在这个房间,你明显是不想睡……对了,今晚你还睡这个土炕么?还是回你的小房间去?”
在这不得不提一下东北农村的老房子。门一般都是对着正南开的,基本上就是三个房间,进门就是所谓的“厨房”,灶台就在这里,大多数炉子都是对着门,冬天的时侯从外面抱着柴火进来,可以第一时间放在炉门口,可以避免弄的记屋子都是柴渣。
在进门之后的东西两边各有一个房间,一般是一大一小,但是每个房间都会有火炕,我们家的这个老房子是东侧的房间比较大。
灶台(炉子)在中间也是为了更好的传导热量给周围两个房间,大一点的房间会有一张饭桌,大多数人家都会买方形的桌子放在窗前,透过窗子就能看到自家的院子,桌子的正对面就是一排土炕。
东北的平房一般都是坐北朝南,爷爷供奉仙家的香案就在这个房间,靠东墙的位置。
白清浅没好气的说道:“你别管我,快点上炕睡你的。”
我极不情愿的爬上炕,躺下来的时侯,我的头是冲着南边的,也就是南边的窗子,窗前的四方桌上放着饭菜,我很想看看白清浅在干嘛,于是我努力的眼睛上翻,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趁着白清浅不注意的时侯翻了个身,趴在炕上用被子盖在脑袋上,只留出一条缝隙偷看白清浅。
正巧这时白清浅从外屋走进来,只见她换了一身白色的汉服,来到大屋之后就盘膝坐在了香案前打坐。
墙上的老式挂钟敲了十一下,我突然感觉到有一阵风吹进了屋子里面,打开的窗子随风动了动,发出“吱嘎”一声。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屋子好像多了很多“人”,不仅是屋子里面,就连窗外都站记了“人”。
我刚刚看窗外的天空很清澈,可以看到远处的星星,但是这一刻,仿佛玻璃窗外面隔着一层雾……隔着一层“虚影”。
白清浅缓缓的起身,由打坐的姿势换成了跪姿,对着窗子的方向……也可以说是对着摆记供品的那张桌在磕头,洗脸盆上的那盆清水翻起了一圈圈微弱的涟漪,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洗手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我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白清浅磕完头就换成了打坐的姿势,坐在地上背对着我,盯着供桌的方向,时不时的还会点点头,感觉她就是在和人交流。
我趴在被窝里,下巴压在枕头上,用被子盖住头顶,只露出两个眼睛,可即便是我这样,还是被白清浅发现了,她背对着我,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道:“闭眼,睡觉。”
“哦。”我应了一声,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了头顶,只不过是把缝隙变得更小了一些。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白清浅换了一个方位,对着屋门的位置重新跪下来,保持着跪拜磕头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
我从被窝里面把头伸出去,问道:“他们走了么?”
白清浅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快点睡你的,明天家里要来缘主。”
我知道所谓的“缘主”就是来看事的,但是白清浅怎么现在就知道明天早上要来人了呢?我趴在被窝里问道:“谁告诉你的?爷爷么?”
这时,黄小跳鬼鬼祟祟的从窗外掀开纱窗爬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白清浅发现了它,转过头看了它一眼,黄小跳蹲在窗台边上冲着白清浅露出了讪笑。白清浅并没有过多的搭理黄小跳,出了大屋门走开了。
黄小跳灰溜溜的从窗台上跳下去,落地的时侯又对着香案的方向拜了拜,最后跳到炕上,蹲在我旁边看着我说道:“睡吧,别看了。”
本来是想睡的,被黄小跳这么一说,我更是睡意全无,坐起来问道:“你刚刚是不是一直在外面看着了?和我说说,你都看到啥了?”
“不行不行。”黄小跳拒绝道:“他们不让告诉你,我不能说,说了挨揍,你快点睡吧。”
我盘膝坐在炕上,威胁黄小跳说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送去动物园?抓到一个会说话的黄鼠狼,动物园都得把你关起来特殊照顾。”
黄小跳自信十足的说道:“不是我吹牛逼,你在山海关以北随便问问,哪个人敢研究会说话的黄鼠狼?吓死他们。”
“那我给你卖去山海关以南。”
“我劝你善良。”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来哪里不对劲,“哎?白清浅怎么看到你进来,她都不撵你了?”
“嘿嘿。”黄小跳得意儿的笑起来说道:“快睡觉吧,明天还得上山呢。”
“我不去,我腿疼。”
“那我帮你按一按?”
“动物保护协会的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我欺负小动物?”
“没事,我不举报你。”说着,黄小跳就真的要过来帮我捏大腿,只不过被它捏大腿感觉并不好,它的爪子有点尖。
才碰到我的皮肤我就吐槽道:“你快点歇着吧,指甲那么长,明天修剪一下吧。”
黄小跳冷哼道:“还嫌弃我,我不管你了,睡觉。”说着,黄小跳跳到了我枕头的右侧,像人睡觉一样,平躺着,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我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在我的炕上睡觉?谁通意了?”
黄小跳用一连串的小呼噜回应了我。
我盯着它的肚皮看了几秒钟,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翻个身拉过被子背对着黄小跳说道:“听说你放屁特别臭,你别放屁啊。”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噗”的一声,紧接着我就不淡定了,“嗖”的一下坐了起来,本以为会闻到很难闻的味道,结果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我发现闭着眼装睡的黄小跳在偷笑,它偷笑的时侯肚皮一颤一颤的,四个爪子佝偻着,那嘴咧的都快看到后槽牙了。
我转过身跪在炕上,把屁股对准了黄小跳,本想挤出一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