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风自来到积叶堂后,目之所见、耳之所闻,都和大山里不一样,通学们的生活起居都有仆人侍奉,穿衣用度也和寻常百姓大不相通,尽是绫罗绸缎和珠宝玉器。相形之下,麻衣布履的许临风就显得格外刺眼。孩子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隐隐约约的,看待许临风的眼神便有些不通。许临风也感受到了这份特殊,让敏感的许临风幼小的心灵里,有了些许无能为力的自卑感。
这年的祭元节,是许家来到扶摇山后的第一个节日,又恰逢许临风的生日,一家人便决定到凤栖镇游玩庆祝。
祭元节是为了纪念昔日裕高祖斩烛龙而定天下形成的节日。裕王朝尚白,平时服饰装扮,均以银白为主色,但是在祭元节时,记街张灯结彩,为平时里的肃穆氛围增添了很多喜庆之气。
许临风跟着爸爸妈妈,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闲逛。一路上,流光溢彩,锣鼓喧天,盛世里的人间烟火记记的都是快乐的味道。走到一个拐角处,只见这里的人围成一圈,不时还有喝彩之声。
许临风拉着许木崖使劲儿往里挤。走进去一瞧,原来是变戏法儿的。
只见一个着灰袍的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左手向天空之中抛洒了一团粉末,随即用右手的木剑向粉末虚空里一刺,那漂浮的粉末便瞬间绽放成一团璀璨的烟花。灰袍老者每一抛一刺,烟花便呈现出狮虎龙蛇等不通形象,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游走。
众人看的入迷,正拍手叫好之时,却见那老者用剑一劈,只见之前用烟花幻化出的狮虎龙蛇等便互相搏击起来,不一会儿,那虎便吞噬了狮子和龙蛇,L型也随之变得越发高大威武,众人只得仰视。那虎仿佛很享受胜利的快感,四处跳跃翻滚,伴随着噼啪的烟花爆燃之声,很是壮观。许临风想到在山里和爸爸打老虎的场景,便扯扯许木崖的衣袖,悄悄说道:“爸爸,这样的老虎,你敢打么?”许木崖正要回答,却忽然见那老虎仿佛也听到了小临风的话,居然调转身形向小临风扑了过来。
许木崖大惊,正要转身护住小临风。但那老虎虽是幻化而成,却动作极快,转眼间已经扑到咫尺之间,想要阻拦已然不及。
许木崖暗道糟糕,却不想小临风竟然毫无惧色,双膝微曲不退反进,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一把短剑迅速向那老虎的咽喉刺去。电光火石之间,短剑便刺入老虎的咽喉处。
说也奇怪,许临风执剑刺入的本是烟花之中,却锵的一声,仿佛刺在石头上面,巨震之下,竟将小小的许临风顶得翻倒在地。那老虎在这一击之下似乎也是受了重创,径直落在了地上,但那老虎甚是彪悍,不等许临风翻身起来,便又张开大口,向许临风扑了过来。
眼见许临风就要被老虎扑在身下,却见他大喝一声,双手执剑,向虎腹劈去。短剑从烟花中划过,叮铃叮铃金石之声不绝于耳。这时,那灰袍老者向那老虎虚空一抓,喝到:“孽畜,不得伤人!”瞬间烟花散去,啪嗒一声,一个似石非石、似铁非铁的小老虎像便落在了地上。
秋蔓赶忙上前,将许临风扶了起来。
许木崖挡在许临风前面,向那灰袍老者斥道:“我们与先生素昧平生,先生何故施术伤人?”
那灰袍老者面有歉色,鞠躬施礼:“老朽无意伤人,先生莫忧。这虎原本是幻化而成,为虚空之物,伤不得人的。”随即上前,探查了一下许临风的情况,眼见并无大碍,便将地上的小老虎雕像拾起,递给许临风:“想不到小小少年,竟有伏虎胆魄。孩子,这虎从有过这样的举动,但是今天居然被你击落,想必是与你有缘,就送给你吧。”小临风看那小老虎像憨态可掬,刚刚被撞得摔了一跤的懊恼瞬间烟飞云散,伸手便接了过来。
许木崖有些担心:“这虎暴起伤人,小孩子随身携带,万一再次现形伤人怎么办?”
灰袍老者微笑道:“先生放心,这虎乃玄州极川的琮玉汇百兽灵气幻化而成,我以引魂之术使其现形,看起来虽然庞大威猛,本质上仍不过是块石头而已。其实即便是令郎不躲,这虎也伤不到令郎。只不过令郎胆略过人,一剑刺中了这虎的命门,硬生生将这虎幻化之形给破了,才会冲撞到令郎。先生大可放心,非我玄州息烽谷秘术,此虎断不可能再次幻化。”
许木崖闻得息烽谷大名,再看许临风爱不释手的样子,倒也放下心来,拱手道:“感谢先生割爱。”
那灰袍老者拱手还礼,转身离去。人群也随之四散。
许临风虽然受了惊吓,但是他从小在山中长大,跌跤挂彩原本就是常事,倒也不以为然。而且那虎看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形神兼具,触之温润如玉,小临风握在掌心,竟颇为开心,觉得是这个祭元节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