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日出,晨光穿透绵云,将一层金纱铺向整个云上殿,花开香散,迷雾浅薄,不是每一天都有太阳,于是今天格外珍惜。
奚刃心照旧独来独往,要强行说他孤独寂寞,那就是无病呻吟,因为这个调皮的孩子有自已自娱自乐的一套方式。
举手,金光越过指缝,还没有带上一丝暖意,奚刃心又一次神游天际。
万一我能控光呢?还没听说过修真界有可以随意控光的能人,我要是成了,那不就是天才吗?
简直让梦都可以笑醒!
直到回神时发现这条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空留他自已了。
“遭了!”
学灵期间每一堂课都很重要,姑姑不下四五次在他耳边念叨,以前迟到惯了,现在是真的完蛋了。
他绞尽脑汁想出条近道,脚步快出残影,奚刃心再次肯定自已是个练武奇才,到后门时差点顿不住脚,一个踉跄站不稳,伸手不知道扯住谁的衣裳。
不管被扯住衣服的是谁,奚刃心都要多加感叹。
“简直雪上加霜……”
奚刃心被大力拉扯,看清来人后,连笑容都扯不出来了。
“奚刃心,从前你逃学也就算了,如今冬宫主讲堂你还敢迟到,未免太过桀骜了些吧?”
楠昭声音故意放大,惹来目光片片,冬盛左手持卷,眉头紧锁,右手指向窗外,语气还算缓和。
“你们俩都出去面壁,一个不重时辰。”
眼神扫过楠昭,
“一个扰乱课序,那就在外面好好清醒下。”
楠昭没想到这也能栽,眼神愤恨,好像要盯穿奚刃心的后背。
奚刃心没理他,对着冬盛行过学生礼后就出了学室。
楠昭后脚跟出,也没暗讽,直接明骂:
“真是个倒霉鬼,这也能牵连上我,难怪卜命台被你躺一下就碎了。”
奚刃心阖了阖眼,准备将错就错补个觉,下学还得去找叶瑜。
楠昭撞了冰柱子也不恼,
“怎么不说话?戳到你痛处了?小废柴。”
奚刃心睁眼,轻轻拍落不知何时粘在袖口的尘灰。
“你怎么一天到晚神戳戳的,没看见我刚刚想睡觉吗?”
楠昭双臂交叉,变出那种令奚刃心无比熟悉的鄙视笑容。
“真是一点上进的心思都没有啊?奚刃心,武试你就等着吧,你们西宫生来就是匍匐在地的蚂蚁,不论哪一个,我都可以一脚踩死。”
学室旁竹叶作响,阳光不减,热气已经爬上衣角。
奚刃心听他说过太多这样的话,小时侯听不得,拼了命也要争回西宫一丝荣光。往后,他打碎牙往肚子里吞,他知道自已不能害得西宫难上加难。
不过楠昭可不依他,楠昭猛地推在奚刃心肩膀上,奚刃心吃痛后退,身L撞在墙上。
刚刚还是太听话,管他西宫难不难,自已再不还手就要多灾多难了。
奚刃心虽然没有灵力,但是有蛮力啊!
他直接一个飞踢,楠昭毫无防备就这样水灵地飞跃,落地,滚动,饱含怒气抬头,发现奚刃心连个影儿都不见了。
冬盛听见外头传来响声,两脚就跨出学室,看着楠昭灰头土脸躺在地上,人那是吓得心头一震呐,赶忙招手叫来两个学生。
楠昭强忍剧痛站起来还对着冬盛微笑:“先生,我无碍,只是刚刚摔倒了。”
谁会信这种说辞?
冬盛还是不放心,怎么面壁面得摔了?
“那奚刃心呢?”
楠昭脑子撞傻了,一时也没能想到更好的理由,为了圆谎,还是违心说道:“他帮我去药堂拿草药去了!”
冬盛知道奚刃心那副德行,也没再多问。
躲在小花园的奚刃心就这样准备开摆到下学,谁让十五岁正是叛逆的年龄呢。
日下远山,红云连绵成锦,编织出流光溢彩的天空。
奚刃心踮脚观望,他已经在这儿走了好几圈了。叶瑜不会不来吧?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看见一柄剑挑起纱帘。
那张冷漠而俊美的脸再次出现时,奚刃心还是忍不住赞叹,仙人堕凡尘不过如此。
“师父!”
入园,奚刃心招手又带笑,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那双眼睛在夕阳下染上蒙蒙金光,如梦似幻,摄人心魄。
他今日特意穿了件刻丝穿花纹雨丝锦衣,园里的花朵就此作衬,看来颇有清新的味道。
现在叶瑜才注意到,奚刃心外衣下裹着一只长命锁,抬手的动作正好将锁的全貌暴露出来。
锁铃不响,仔细听才略微能够听见。
叶瑜很快撇开脸,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
“嗯。”
“今日学点剑法基本功,腕花可会?”
奚刃心几乎没有碰过剑,只能尴尬摇头。
叶瑜料想如此,先给他打了个样,“外花,扣腕,内花。”
随后把剑递给奚刃心,“试试。”
奚刃心有模有样学起来,动作行云流水。叶瑜接着又教他几个动作,奚刃心全都能照样复刻。
学得快,课业就结束得快,倒是便宜了奚刃心这张爱说话的嘴。
“师父,你的剑有名字吗?叫什么啊?”
叶瑜抚剑,轻声:“负雪”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奚刃心好奇观察,发现剑穗上有两颗玉珠,上面就刻着“负雪”
“师父,我也要。”
虽然叶瑜也不知为什么这个还不太熟的徒弟脸皮这么厚。
可他毕竟占着师父的位子。
“明日直接来北羽宫,你确实需要一柄趁手的剑。”
像叶瑜这种天才少年都由蓓寻亲自教导,奚刃心也不奇怪。
只是他怕别人看见叶瑜和他走在一起,平生首次冒出自卑的念头。要是叫楠昭那群人看见了,保不准叶瑜会成为第二个叶庭之。
他低头捏住衣袖,弄得有些皱,他想说要不就算了,没想到叶瑜在他思考那一瞬就走了。
“他如果真要离开,那就说明我们无缘。”
看开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