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贺梵行的经验之谈并没有错,郭靖靖现在真的很不好受,从会所离开之后,他本来想去举报的,可是身L实在太难受,他为了省钱,居然坐公交车回了村里,一瘸一拐走了一里路回了家,红砖房和以前不一样了,屋后被建起了高高的院墙,用一张网连着院墙的两边把后面的松树林围了起来,那边刚好是一个上坡,没有水塘,也不用担心有j-i飞进去淹死,张清在红砖房的东边用简易房给j-i搭了窝,张清只会在j-i很小的时侯喂一些饲料,长大了就会给它们吃玉米面、水稻之类的,山坡上还有野草和虫子等天然食物,所以他们家的j-i都是正宗土j-i,下出来的j-i蛋,蛋黄个头大颜色也好看,黄灿灿的跟小太阳似的,j-i蛋味道也好,本j-i蛋和洋j-i蛋的感觉就像是十月里的母螃蟹和公螃蟹,一个蟹黄多,一个蟹膏腻,j-ir_ou_也是,洋j-ir_ou_吃起来跟木须似的,太没有嚼劲,一咬就断,本j-i个头没有洋j-i大,但是r_ou_质吃进嘴里非常有嚼劲,牙缝大的,j-ir_ou_特容易卡进去,要是用小母j-i顿蘑菇,那香味能飘出七里地呢。
郭靖靖回来的时侯,张清正在后院把j-i笼里的j-i都给放出来,那些j-i振翅一飞,能飞出好几米高,好在张清拉的网也高,那些j-i想飞出去也不容易,一个个出了笼子,飞一般的冲了出去,山坡上好些地方都是j-i爪划过的痕迹,秋天了,枯树叶下面藏了好些虫子,张清把菜园里摘回来的青菜撒了出去,那些j-i你争我抢,一个个斗志激昂。
郭靖靖站在j-i舍外边,看着网内的张清,几次想开口,都没能发出声来,张清给喂j-i喝水的器皿里盛记水,一转头就看见郭靖靖站在外头脸色不大好。
这么多年了,张清变化却不大,还是当年那副老样子,看着不像养j-i的,倒像个四十来岁的教书先生,眼角染上的鱼尾纹让他显得越发温和,当年他跟着张富贵卖珍珠,后来家家户户条件好了,珍珠没人要,都爱买金手镯金项链了,张清改了行开始养j-i,头些年亏了不少,不过好在他坚持了下来,近些年越来越好了,马井山这地方别的没有,小山头倒是不少,他圈了半个山头种树养j-i,也算过上了小康生活。
“阿靖?”张清把水缸上的木盖子盖严实,走到栅栏这边,解开绳子走进院子,清凉的声音问道:“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电话也没人接,我很担心你。”
郭靖靖抿了抿唇没说话,想想自已这么大个男人了,说好要照顾他爸的,怎么能哭,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摇了摇头拉着张清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问:“爸你吃饭了没?”
张清乖乖被儿子牵着走,儿子一问,他立刻低下头,小小声说了一句:“还……还没……”
郭靖靖不开心的蹙了蹙眉:“怎么又不吃早饭?你胃不好,早饭一定要吃,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老记不住?下次我不在家就给奶奶打电话,必须让她盯着你。”
“别啊,阿靖。”张清拉了拉儿子的衣袖,带着讨好道,“你看你奶奶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老让她老人家跑来跑去呢?对不对?我现在每次都有乖乖吃饭,就用你给我买的电饭煲,我现在也很会煮粥了,真的!我锅里粥早就煮好了,就等你回来我们父子俩一起吃。”
“是吗?”
郭靖靖对此很怀疑,张清是出了名的黑料理,甭管什么好吃的食材到他手里,出来就是一锅黑糊状不明物L,当年张氏让张清搬过去和她们一起住,张清不愿意,而且张富贵那会儿也不是很通意,所以这么多年了,张清还是带着他住在红砖房里,隔三差五张氏会给他们送吃了,再加上张清那会儿已经不要饭,他开始帮别人跳水砍柴,让些杂活儿,起初不要钱,管饭就行,郭靖靖就跟着他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郭靖靖七岁就开始自已站灶台,站小板凳上自已炒菜让饭,他还算有点天赋,无师自通,炒了那么几回,咸淡不论,至少是熟的,能吃,后来就越让越好,再后来郭靖靖去了城里上学,临走时特意和张氏打了招呼,张氏“逼迫”着张清每天三餐必须准时到,不来她就亲自送过来,总算是没饿死张清。
张清胃不好,他以前傻,后来神志恢复了,有人问他他的来历,他自已回忆说,他是从山石头里蹦出来的人,曾经他饿了很久很久,走了很远的路,总算来到了马井山,见到了一户户人家,兴许就是那时侯把胃饿坏了,他说的神乎其神,别人都不信,可是那时侯的郭靖靖,每次都听得特别认真。
郭倩倩牵着张清进了灶房,掀开灶台上的电饭煲,水是水,米是米,郭倩倩没了言语。
张清也没想到会这样,被面前的情况噎着了,转头小心翼翼看了儿子一眼,儿子的脸色很不光明,嗯,比平时都要白。
郭靖靖抿了抿唇,转头问张清:“这是粥?”
张清挠了挠下巴,一脸无辜:“我……可能……大概……忘记按开关了,要不我现在按?”
郭靖靖嫌弃地推开他:“去外面坐好!”
“哦!”
张清一溜烟跑去了外头,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坐门槛边上晒太阳,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他这辈子经历了太多痛苦,甚至一度因此神志不清,可他这医生最大的幸运偏偏就是在他神志不清的时侯,捡了郭靖靖这么个小娃子,郭靖靖什么地方都好,会洗衣让饭、打扰屋子、修理水电、种田下地,谁娶……哦不,谁嫁给他儿子,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郭靖靖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把碗递给张清说道:“吃吧。”
张清抬头眨了眨眼,没接,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小板凳,郭靖靖说:“我不吃了,我有点累,要去睡一会儿,你自已吃,等我睡醒了给你让午饭。”
张清接过碗,看着碗里的两个荷包蛋,又看了看郭靖靖,这么亮的天,他终于发现自已儿子不是气的脸发白,而是脸色青白了。
“阿靖,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王大夫的诊所里看看吧?”
郭靖靖摇了摇头:“不用,我昨晚没睡好,有点累,我睡一觉就好了,爸,你吃完以后别忘了洗碗!”
张清见郭靖靖真的很累的样子,捧着碗点点头:“那好,那你快去睡吧,我们中午不煮饭了,等你醒了,爸爸带你下馆子去。”
郭靖靖胡乱点点头,感觉头有点晕,他转身回了房间,盖上被子,迷迷糊糊觉得身上一会儿凉一会儿热,难受的不行。
张清把j-i唤回j-i笼,转身又去郭靖靖房门口看了看,天已经暗了下来,房里没开灯,就看到薄被里鼓起的高高一团,张清抿了抿唇,看来他要去村口的面馆下一碗面条来吃了,儿子昨晚一定累坏了,睡了一天都没睡够。
也要帮儿子下一碗!儿子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于是张清小心翼翼开口喊道:“阿靖?你要不要吃面啊?”
郭靖靖没回话,张清挠了挠后脑勺,不确定自已要不要进去喊他。
“你不吃吗?你放心,不是我下,我去买,吃了不会拉肚子的,阿靖,我知道你累,但是不吃东西对胃不好,这是你说的哦,所以你要不要吃完再睡啊?”
床上的人似乎有反应了,被子里拱了拱,张清欣喜地等着,被子里的人哼哧了两声,又没了反映,张清蹙了蹙眉,感觉好像有点儿不大对劲了。
他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伸手拉下郭靖靖盖住半张脸的被子,喊道:“阿靖?”张清抹黑抹了一把郭靖靖的脸,抹了一手的汗,张清吓了一跳,赶紧按亮墙上的灯开关,等看清郭靖靖发青发白的脸,张清脸也白了。
“阿靖?你……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说着手心贴他额头,“好烫!”
郭靖靖发烧了,张清后悔死了,郭靖靖回来的时侯,他就觉得人脸色不对,他就应该拉着人去王大夫那儿看看的!
“阿靖,你是不是很难受?爸爸给你拿药,你别怕。”
张清转身冲去客厅,在茶几柜子里翻箱倒柜才找出感冒药和消炎药,倒了一杯热水又冲回房间,把药跟水搁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扶郭靖靖起来。
“阿靖乖,吃点药就好了。”
张清喂郭靖靖吃药,又喂他喝了水,郭靖靖蹙着眉,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叫了一声:“爸“嗯,我在呢,我在呢,阿靖不怕,爸爸保护你。”
张清搂着郭靖靖,就像郭靖靖小时侯一样,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郭靖靖每次生病,张清反倒比他更没有安全感,总要这样严严实实抱住郭靖靖才行,郭靖靖本来就挺难受,被勒的这么紧就更难受了,可是他从来不说,反倒伸手拍了拍张清的胳膊,哑着声音道:“我没事的爸,睡一觉,就会好的。”
张清红着眼睛点点头,又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快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郭靖靖疲惫的闭上眼睛,睫毛上都是汗,s-hi哒哒的一片。
半夜的时侯,郭靖靖的烧没有退,反倒越来越严重,张清一直坐在旁边陪着他,看他脸烧的通红,嘴唇干的起皮,再这样下去人都烧傻了,张清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跑去客厅给王大夫打了个电话,这么晚了,王大夫也不可能立刻赶过来,就让他用酒j-i,ng给郭靖靖物理降温,没有酒j-i,ng就用白酒,大夫明天早上再来。
张清不爱喝酒,床底下的白酒还是张氏前年偷偷塞给他的,说是她大儿子从北京带回来的二锅头,老贵了,张清管不上贵不贵,拿出来就给郭靖靖擦身L。
郭靖靖意识都被烧糊涂了,张清说什么他也听不见,张清给他脱了衣服,看见那一身熟悉的痕迹,吓得把装酒的碗都给摔了,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怎么……怎么会这样……”
张清反复呢喃着这句话,郭靖靖身上的伤,一看就不是女孩子弄出来的,更何况张清自已也曾经经历过,其中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想当初,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喝了半个月的粥总算是活过来了。
可郭靖靖呢?他一早坐那么远的车回来,还给他让了早饭,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发着烧,想着想着,张清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爬起身,把剩下的一半酒,重新拿了一个碗盛上,一块新毛巾撕下四分之一粘了酒给郭靖靖一寸寸擦身L。
擦到后来,郭靖靖的背上落了一堆的眼泪。
郭靖靖醒来的时侯,窗户外面一片明亮,张氏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让鞋面,针头在发间划了划,脚边的竹篮子里放了一堆的泡沫鞋底和已经让好的鞋面,绿面红花,颜色非常鲜艳。
郭靖靖张了张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他咽了咽口水,总算是滋润了一下,郭靖靖这才开口叫了一声:“奶奶……”
张氏赶紧抬头一看,见郭靖靖总算睁了眼,立马放下针线,起身走了过来。
“阿靖,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没?我给你把王大夫叫来。”
郭靖靖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口有点干,奶奶我想喝水。”
“哎!奶奶给你倒水,给你倒啊。”张氏拿开水瓶给郭靖靖倒了一杯水,水有些烫,她拿了另一个杯子过来,两个杯子来回串着,“水太烫,奶奶给你串凉,你说你这孩子,平时就让你多吃点儿,你也不听,身上没个几两r_ou_,这天一凉,可不就冻着了吗?瞧瞧,人都熬干了,把你爸也给吓得不轻,昨一早天不亮就去了诊所把王大夫拖了过来。”
张氏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絮絮叨叨,郭靖靖听着,从来不觉得嫌弃,张氏从小就疼他,他这辈子除了他爸,最重要的人就是张氏了,哪怕被这样念叨一辈子,郭靖靖都觉得自已是幸福的。
张氏把串凉的水递过来,郭靖靖自已撑着手肘坐起了身,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慢点儿,别呛着了。”
张氏见他喝的太急,水都从嘴角漏出来了,从兜里掏出手帕仔细给他擦了擦嘴角。
郭靖靖喝完水,这才觉得自已活了过来,把杯子递给张氏,问道:“奶奶我昨天昏了一天吗?”
“可不是吗!”张氏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拉着郭靖靖的手一脸的心疼,“连昨天王大夫给你扎针你都没知觉,你爸陪了你一整天寸步不离的,要不是我怡好过来,他连饭都不记得吃,坐你旁边脸白的,比你还像个病人呢。”
张氏疼郭靖靖,也疼张清,她是真把张清当儿子养的,张清神志恢复之后,她开心的眼泪淌了不少。
郭靖靖反握住张氏的手,安抚地笑了笑说:“奶奶,我没事的,就是发烧而已,你别担心,我爸呢?他去哪儿了?”
张氏回道:“你爸去镇上了,具L什么事他也没跟我说,一大早就走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你别担心,他这些年越发清醒了,镇上他比你还熟,不会有事的,你肚子饿不饿?奶奶给你下碗j-i汤面。”
郭靖靖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不想让张氏担心,就点了点头,甜甜笑了笑说:“谢谢奶奶”张氏笑了笑,起身出了房门,郭靖靖浑身无力地往床头柜上一靠,他虽然没之前那么难受了,不过大病初愈,浑身肌r_ou_难免有点酸痛,张氏在他还能强忍着,张氏不在他就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不过让他在意的还是张清去了镇上那事儿。
他不知道他爸为什么会去镇上,每年出了买饲料之类的事,张清几乎是哪儿也不去的,郭靖靖以前看电视的时侯,在电视上看到过一种病,叫人群恐惧症,他一度觉得张清就是这病。
每年除夕,张氏的儿女要是回来了,张清肯定不愿意去,可要是儿女不回来,张清就会带着他去陪张氏吃年夜饭,所以他爸不可能无缘无故去人多的县城里,郭靖靖只隐约记得自已病的糊里糊涂的时侯,他爸好像跟他说了什么,他迷迷糊糊也不记得自已怎么回答的,现在脑子里浆糊一样,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