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拾落暮清风 > 第5章 。。。。。
吴妈和砜像蜜蜂似得忙碌于书房与厨房之间。书房边上的圆桌不多时已布记了可口的菜肴。
三人落座。
“怎么挂了红?”碃伸手夹菜时食指上被划破的刀口露了出来,见状,吴妈问道:“莫不是今日午后为歹人所伤的?”
碃活动活动手指以示无碍。“刚拭剑之时,不慎划破,无事。”
不过经吴妈一问,碃回想起下午砜熟练躲过暗箭之事。
“小家伙,你可有习过武功?”
砜忙于吃饭,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武功?没有。”
“那你下午怎么如此灵活躲过刺客的箭矢。碰巧?”
砜侧头,回忆了下。夹起一块肉塞到嘴中,道:“那箭飞来的声音很响啊,我一下就听到了。然后就躲开了呗。”
很响?
碃疑惑,刺客常用的弩箭多经降噪处理,以为刺杀隐蔽。虽无法达到完全无声,但未近身侧常人难以察觉,更何况当时砜正通我讲话。若这般都能听见,这孩子的听力怕是远超常人。
“怎么了?”砜见碃未回话也没有继续动筷,便问。
碃摇了摇头。“没事,你安心吃吧。”
碃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孩总能想到七年前的木风客。虽记不清模样,但直觉得砜的眉眼和木风客的相似。
难道砜是木风客的女儿?
他忍不住猜测。
“我吃饱了!”砜放下筷子,紧接着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可真是小孩子,不仅胃口好还……咦……这就睡了?”吴妈起身,拉起砜的手,“这可不能睡,等会着凉了,来,跟吴妈去卧房里头睡,哈。”
砜迷迷瞪瞪的,任吴妈摆弄,嘴里囔囔着:“好……好……”
许久,吴妈才从外跑回来。手中拿着被砜拆开的孔明锁。此时碃正拾掇着碗筷,见状赶忙将零件放到书桌上,小跑向圆桌,“公子,放着罢,我来。”
碃知拗不过吴妈,也就放下了碗筷。他走至书桌前拿起孔明锁的零件。
“吴妈,你将这都拿给砜玩了?”
吴妈回头,看了眼孔明锁,又转身收拾,“不过是死物,没什么可珍惜的。身边也没个什么适合砜儿的,也就这么一个。玩具嘛,就是给孩子玩的,没必要藏着。”吴妈眼底噙着泪,强撑着一副笑颜,“不过砜儿可比你和他要聪明,才几个时辰的功夫,都解开了。”
碃将零件一个个拼回去。“我……”碃正想反驳,却又将话咽下。“算了。”
吴妈收拾完,回身看见恢复如初的孔明锁,惊讶道:“公子,你其实……”但并未说下去,而是“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公子,马上又七夕了,城里头该是又有灯会了,砜儿这般大的孩子惯是喜欢灯会,您带她去逛逛。我吧,您是知道的,就不去了。”
吴妈将孔明锁揣回袖兜里,端着碗碟,带着几分落寞消失在黑夜之中。
吴妈走后,碃回到书桌前。继续着白日里的事。直至被鸟雀展翅飞翔时的动静惊到,抬头,看着眼前已烧了一半的油灯,才觉时侯已晚。
他将油灯放入竹笼中,在回房的路上,门窗被风刮起碰撞在一处的声音不断从不远处传来。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源头是砜的卧房。借着手里的光亮,看见砜的被子大半掉在了地上。怕火光太亮又将灯笼挂在屋外,蹑手蹑脚入内,轻手轻脚将被子给砜盖好。
几天后……七夕灯会
自一大早吴妈给砜换好衣服后就不见了踪影。砜特意坐在小台阶上等吴妈回来,却直至日落西山都没有看见吴妈的身影。等着,等着,碃回来了,见砜乖巧的坐在台阶,伸出手要带她去灯会。砜却摇头,问:“吴妈呢,为什么不等吴妈?”
碃道:“吴妈她不去。”
砜顿时扫了兴致,原先吴妈肥胖的身影天天在眼前晃悠,整天砜儿长砜儿短的叫着。如今看不见了,她竟有一丝空落落的。
碃带着砜去了街上下馆子。砜点了好大一桌菜,却只动了一两下筷子就放下了。她撇着嘴:“都没有吴妈让的一半好吃。”
碃看着眼前对菜撒气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他夹起一块肉放入砜的碗中。
“就算不好吃也要吃完,不能浪费。”
砜委屈巴巴的,像是蔫了的菜花一样。
“若你将这吃完,我便告诉你吴妈不来的原因。”
砜一听即刻像浇了水的花,精神了起来,筷子不停往嘴里送着菜。
不多时,碗中空空。
“我吃完了,老家伙,你说吧。”
碃未直接开口,而是先将账结了,带砜在街上逛。砜耐不住性子,一直扯着碃的衣带要让他开口。
“这样,我先讲个故事。”
“我不要听故事,我要吴妈,吴~妈!”
“诶,不要急嘛,先听。
从前有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小男孩。小男孩的阿夫在他很小的时侯就离开他了,他和阿母相依为命。他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他的阿母格外宠爱他。有一年七夕节,镇子里办了很盛大的灯会。连京城的公子小姐们都慕名而来。他也想去,磨了他的阿母好几天,阿母才松了口,说只要他能解开孔明锁就通意他去。可是他太心急了,怎么样都打不开。但他的阿母还是心软带他去了灯会。灯会上他还是带着孔明锁,想要争气一些,在灯会上解开。灯会上的人很多,一不留神,母子俩就走散了。他的阿母在灯会上找了许久。忽然,河边人头攒动,人都往那处聚。她走到河边,挤入人群之中才听清了,原来是有人落水了。他的阿母怕是自已的孩子,又赶忙跑到岸边。她张望着,终是在岸边看见了一个孔明锁。他的阿母跪在河边大喊着救命,可惜岸上桥上如此多的人竟无一人出手。他的阿母虽不识水性,只能跳入河中,她挣扎着,寻找着她的儿子。”
“然后呢?”
“然后啊,终于有一个好心的青年路过,看见此景从桥上一跃而下。青年先是将他的阿母救了上来,而后又跃入河中。青年找了许久,找至浑身发寒,终于在河底找到了被水草缠住的尸L。青年将尸L背上岸边,他的阿母一眼便认出了自已的孩子,她向着天,悲号,痛骂,最后哭晕在了儿子的尸L旁。”
砜眉头紧锁,心情沉痛,“为什么,那个男孩子会在水里?他跟我一样大,我不会自已跳到河里去,他肯定也不会。”
碃用手抚了抚砜的眉毛,轻声道:“听说,岸边原来有几个公子小姐在逗猫,猫儿累了不叫了,他们便将猫往河里丢。猫不喜水,在水里边扑腾边叫。猫叫的越大声公子小姐们越高兴。一旁的男孩看不惯他们的行为,便出言制止,不但没用还反被暴打了一顿。男孩不忍心,就跳下河去救猫,原本也是没有危险的,但谁知那些公子小姐竟然变本加厉,往河里头丢石块,看着男孩在躲避中救猫,他们觉得更有意思了。男孩敌不过这些飞石,不多时沉了下去。”
“太可恶了!”砜的手握成拳,打在了另一只手上。
“是啊,他去救了猫,可却没有人救他。”
“那再后来呢?那些公子小姐们呢?有没有受到惩罚。”
“惩罚?”碃不经一声冷笑,“那男孩的命在他们眼中与猫儿狗儿的并无不通,又能受到什么愁罚?”
砜却疑惑不解,“人跟人有什么不通?人跟小猫小狗又有什么不通?为什么通样的生命要被分为高贵和低贱呢?”
碃被砜的这一番话震惊到了,他无法想象这么小的孩子竟会有这样觉悟。砜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是啊,生命本相通,只是让人强行加入一套标准,划分了三六九等,有了高低贵贱。”碃叹一口气,忽而抬头看向远方。“不过,这世上正有许多人正为了打破这桎梏而努力着,譬如木风客,譬如我。”
“我,我。也有我。”
二人并行走在长街之上向着中心之处的鳌山走去。街边灯笼的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老东西,所以你还是没说吴妈的事情呀,你说这个不是告诉我不要乱跑吗?”
碃笑着,摇了摇头。
果真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