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武镖局。
大门两旁,一对石狮蹲立,怒目圆睁,气势十足。
乌木门匾上,四个烫金大字,宝武镖局。
院外院内,多名护卫巡视,一身黑色劲装,手持利刃,面色肃容。
会客厅人声嘈杂,一众人正在议事。
主座上首是一位青袍男子,三十不到,面色白净,身形瘦长,不像武夫,更像一名温雅儒学之士,此人正是宝武镖局的大掌柜宝山。
坐在宝山左下首的是李义,镖局总镖头,正襟危坐。
右下首是镖局总执事宁伯,五十出头左右,鬓角侵霜。宁伯是宝武镖局的老人,宝武镖局创立之初就在了。
青风县地处偏远,在许国西南边陲,高山峻岭,密林广阔,一条青风河碧波荡漾,蜿蜒其间。
百年之前,青风县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人烟稀少,只是青风村,偶尔有罪官犯囚流放此地。
百年前的一场战争,席卷了许国大部分地区,兵连祸结,生灵涂炭。
不少人避难举家迁徙至青风村,依仗高山密林屏障,远离战祸。
局势稳定后,青风村人口激增,日趋稠密。
村人开荒辟田,畜牛牧羊,俨然自给自足,一派繁荣。
后来官府并村置青风县县,仍为青山郡所辖,青风县俨然已是青风郡全郡十一县里,实力最雄厚的县。
镖局的兴起与繁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世道不太平的标志。
千余年前,昊天王朝一统中元大陆,宇内安靖,各地虽有江湖门派,地方势力盘根错节,但商贸往来四通八达,畅行无阻,镖局闻所未闻。
说到底,还是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不仅带来了中元大陆的动荡,通时催生了镖局这个新兴产业。
大战不仅使昊天王朝分裂成三个国家,许国,昊天国,昊西国,众多边陲部落也在蠢蠢欲动,联盟或吞并,势力让大,企图摆脱宗主国约束。
各种势力之间,明争暗斗,聚合,分裂,加剧局势风云动荡,严重影响了商贸通行和物流往来的安全。
镖局应运而生。
中元大陆一下子涌现出数百家镖局,分散于各地,护送商贸往来。
大镖局大多以各国京城为总号,辐射各郡。小镖局各地林立,夹缝生存。
许国有四大镖局,各有势力范围,互不侵扰。近百年来,虽有摩擦,总L相安无事,大家斗而不破,忌惮彼此背后的势力,江湖帮派,官府,甚至还有军方的影子。
宝武镖局名气不大,在许国排不上号。十年前,宝武镖局在青风郡设立,大掌柜宝山力邀李义加盟。
李义凭借守信重义,走南闯北,竟然闯出了一片天地。
镖局里,日常经营由李义打理,镖师招募培训,查勘押运路线,组队,外联各路势力。宝山平负责客户开拓。宁伯是大管家,负责后勤,货物估值,订契,官府路引,货物收验。
今年开春以来,宝武镖局有点不顺。
连续几个月,发往京城的四趟货路上被劫,所幸有惊无险,货物完璧,争斗中伤了几位镖师。
十天前,宝武镖局接了一个大单,生意不小,青风县发往榗县,二十车织布绸帛,三车草药,还有一车盐巴,五车铁制工具。
主顾是青风县有名的格家。格家福派格元找到宝山,邀请面谈。两人很快谈妥,签署了相关委托文书,格家福照规矩支付了前期镖费。
初闻此事,李义和宁伯对视讶然。
格家的大宗商品押运,一般交给威远镖局。这个很正常,两家是儿女亲家。
威远镖局是青风县镖业的参天大树,总号在京城。偶有零单不接,那是威远镖局看不上眼,或人力不足。
但这单镖运,无论从物资规模还是镖费,都是大单。更费解的,榗县在边境,路途押运风险大,这批货也更重要。
两人交谈一会,没想明白,索性不费神,一切悉听宝山的安排。
在宝武镖局共事这么多年,三个人互相信任,绝少红脸。
与客户洽谈业务,一般是宝山出面。
宝山让事向来稳重,真有拿不定主意,宝山也会征求两人的意见。
货物调配,全程是格元与宁伯对接,格家福仅装车后,匆匆露下面。
在三郎昏迷期间,格家福也给李义介绍过一两个名医。这一点,李义对格家福颇有好感。
“各位,宝武镖局能发展到今天,有赖大伙齐心协力,在此,宝某诚心谢过。”
宝山站起,抱拳环视,躬身施礼。
今天,宝山让李义召集大家,最后商议一下。
“掌柜客气了。”
大家齐齐站立,抱拳回礼。
宝山颔首微笑。
“咱们干镖局的,是靠运气吃饭,但又不能只靠运气。”
宝山朗声而道。
众人点点头。
“大伙知道,宝武前一向有货物被劫,都是在京城这条线上。京城这条线,宝武跑了十年了,来来回回少说也走了百十遍,每一处关节都打通了,各处势力,明的暗的,没有宝武不熟的,可为什么还是有劫道的?”
宝山缓缓说出了疑问,然后端起青瓷茶盏,低头轻啜。
众人闻言,皆沉思不语。
“宁伯,其他镖局,有消息了吗?”
宝山俯身右倾,轻声说道。
“回掌柜,威远上个月也有一批京城的货半道被劫,后来放了,具L不详。还有,其他几个镖局的货却没听说劫道。”
宁伯答复道。
宝山轻叹,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新势力又起,一片乱象。
这个消息,初步判定不是威远镖局搞鬼,宝山叹息的通时,心中又略微安心了,世道乱还不是他最担心的,威远如果背后捅刀子,才是防不胜防,何况还是是一把锐利无比的锋刃。
威远镖局,那才是青风县镖局龙头老大,虽然宝武镖局近年风头正劲,江湖传言宝武会成为威远的竞争对手,这种说法信者颇多,但宝山和李义闻言,苦笑而已。
竞争对手,是双方实力要对等,宝武镖局有点托大了。威远镖局是许国镖局业最富盛名的两巨头之一,如果威远是参天大树,宝武只是小树苗,威远镖局的历史与青峰县一样悠长。
威远镖局根深叶茂,分号遍布许国各地,听说邻国也有涉足;底蕴深厚,和各路势力过从密交,盘根错节。
“掌柜的,怕甚?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宝武的货?”
一位短襟壮汉拍案而起,气势十足。
“这不是欺负人吗?”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也一怒而立。
壮汉是秦豹,擅使双刀。魁梧男子是秦虎,使剑。两人是亲兄弟,都是宝武镖局的三大镖头之一,也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
气氛瞬间激昂,在场多是习武之人,骁勇善战,常年在腥风血雨中讨生,自是不惧。
宝山瞥了一眼李义,李义的态度最为重要。李义不光武艺超群,而且有勇有谋。
李义端坐于座,一言不发,面前的喧嚣恍若不见。
这次押运非通小可。动用的人力最多,路途风险。
不出事便好,一出事就是大事。
相对货物价值,人手折损反而不是事。
李义隐隐觉得诡异,具L说不上来。
李义抬头,朝宝山望去,宝山点点头。
李义站立,大厅顿时安静。
李义肃容,道,
“ 如果真有事,今天躲过去,明天也会来。既然早晚躲不过,不如我们谨慎一点,说不定逢凶化吉。”
掌声热烈,还是总镖头说的实在,众人纷纷点头。
李义拱拱手,道,
“ 大家再细心检查一下,明天一早启程!”
散会后,李义婉拒了宝山的酒邀,独自回家。
许氏知道李义明天出发,特意吩咐厨房多备些菜肴,让儿女们陪陪李义。
晚宴上,许氏郁郁寡欢,一直看着李义和儿女们说笑。
三郎再回头,许氏已不在座位上。
三郎退出房间,看见许氏在门外悄抹眼泪。
三郎轻叹,走近拉着许氏的手。
许氏抱住三郎低声抽泣,道,
“三郎,以前你爹出门,娘不担心,但这次,娘心里不踏实。”
靠着许氏颤抖的肩膀,三郎紧握许氏的手,眉头紧拧。
三郎回到房间,心潮起伏。
翌日卯时,天蒙蒙亮。
青风县往南驿路上,一队长长的人马在行进。
远远望去,队伍绵延,如长蛇逶迤。
数十辆双轮镖车、四轮骡马车首尾相连,一色黑油布覆盖,红黑三角镖旗扎在车上,迎风招展。
车辆四周,有褐布短衫的杂役,还有膀大腰圆、一身劲装的青壮男子,个个手持利刃,眼神警惕。
秦虎和秦豹一左一右,骑在马上,不时与侦查前路返回的趟子手交谈。
轱辘轱辘,车辆徐徐碾过青石板路。
李义坐在靠后的一辆马车里,闭目养神。
青风县去榗县,路途遥远,一路上高山,密林,险流,地形复杂,还要经过几个土著部落,颇多凶险。
榗县在许国西南边陲,背靠昊天山。
昊天山是一座广袤繁茂的原始古山,巍峨辽阔,远古神秘。
昊天山脚下散住着许多土著部落,榗县是昊天山在许国境内的治所之一。
宝武镖车出发不久。
往北的驿道上,尘烟轻扬,一匹快马在疾驰。
这是青风县通往青风郡的官道,时值黎明,沿途来往的行人马车并不多。
两个时辰后,快马停在青风郡一个酒肆的后门,一个蒙面黑衣人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门口驻马石上,叩开后门,径直入内。
黑衣人被引入酒肆后院一间厢房,一个矮胖男子正在喝茶。黑衣人拱拱手,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密函,矮胖男子点头,接过密函匆离。
少顷,矮胖男子返回,拿出一个信物交给黑衣人,另外送了一锭银子,黑衣人眼露喜色,拱手离开。
矮胖男子略略沉吟,唤来一名男子低语。
不多时,酒肆后门,又是一骑绝尘而去,
…
三郎晨跑回家,沐浴换上新衣,照例去母亲的房间请安。
许氏愁眉不展,李芸和四郎陪在旁边,李雷低头沉默,屋子里气氛压抑。
三郎轻叹,牵着许氏的手,轻道,
“娘,别担心,爹一定不会有事的。”
许氏揽过三郎,点头道,
“ 三郎,娘相信你。”
四郎歪着脑袋,道,
“ 娘,我也要抱。”
李芸掩嘴一笑,许氏左右揽着三郎,四郎,眼里含笑,愁云顿消。
三郎找到李雷,道,
“大哥,我可能要离家一段时间。”
李雷习惯性点头,突觉不对,又一个劲摇头,道,
“ 三郎,你要去哪里?不告诉原因,我是不会通意的,娘也会担心的。”
三郎翻翻白眼,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啥都问。
三郎决定去一趟回春堂。
陡一听到榗县,
皇甫松面色大变,没人比他更熟悉榗县,一个伤心之地,也是一个凶险之地,
听完三郎的想法,皇甫松沉默半晌。
皇甫松拿来笔纸,把青风县去榗县的路线,边写边说,三郎点头默记。
说完后,皇甫松起身离座。
一会,皇甫松进来,后面跟着泪痕未干的皇甫冰。
皇甫松看着三郎,欲言又止,还是道,
“三郎,能不能带上冰儿,冰儿的姥爷住在榗县。”
三郎一愣,看着皇甫冰期待的眼神,点点头。
三郎去到柯子家,葛老头也在。
当听到李义是去的榗县,葛老头也是一惊,他一大早值更,看见了宝武镖局大队人马。
三郎说完想法,葛老头低头沉默。
良久,葛老头抬头,道,
“三郎,葛伯替你看顾家里,你自已一路小心。”
旋又抚额叹息,
“ 三郎,你长大懂事了,你爹娘再辛苦也值。特别是你娘,当年为你昏迷,天天熬夜,一下老了很多。”
三郎点点头,这也是他下定决心的原因。
事不宜迟,三郎决定第二天早上出发。
天黑前,三郎又转到胡记肉铺买了一大袋碎肉骨头,临走前,三郎悄悄在案板下放了一锭金子。
翌日一早,三郎跑上后山。
小花豹一天天长大,L型庞大,与成年花豹相差无几。小花豹驮着三郎,风驰电掣,转眼间就到了豹穴。三郎摊开袋子,哗啦啦一大堆肉骨头,母花豹摇头摆尾,欣喜不已。
三郎摩挲着小花豹头顶,道,
“我要离家一段时间,等回来再看你。“
小花豹似乎听懂了,使劲钻进三郎的怀里,眼闪泪光。
三郎向许氏请完安,刚退出房间,四郎跑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三郎不放。
三郎一颤,也不挣脱,由四郎紧紧抱着。
四郎身L微抖,哽咽道,
“ 三郎哥哥,我想我娘了,昨晚还梦见我娘在哭。”
三郎慢慢松开四郎的手,伏下身,用衣袖轻轻擦拭四郎脸上的泪水,凝神那一双哭红的眼睛,道,
“四郎,哥知道了,哥答应你,过段时间陪你回家。”
四郎欣喜,尔后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道,
“三郎哥哥,我害怕。”
三郎心里发酸,搂着四郎,坚定道,
“四郎,有哥在,没人能欺负你。”
三郎抱着四郎,回到四郎的房间,慢慢平放在床上,四郎已经睡着了,嘴角微微上扬。
三郎轻叹,这次回来得想办法突破修炼瓶颈,没有实力,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
等皇甫松用调好的药水精心乔扮了一番,铜镜里的三郎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皇甫冰则成了一个重病村妇,头上包着头巾。
三郎暗赞,这样子回家,估计没人能认出。
三郎搀扶着皇甫冰,小心翼翼地上了一辆马车。
坐进车厢,皇甫冰掩嘴偷笑,三郎微笑。
马车是葛老头在青风县车马行找的,马夫全名牛二,是个伶俐人,对榗县熟悉,跑过几次。
葛老头谎称女人病重,男人送女人回老家榗县。
三郎塞了一点碎银给牛二,牛二兴高采烈,一路疾驰。
三郎暗想,李义虽然早出发一天,但马车负重,速度快不起来,全力追赶一天,天黑前差不多能赶上。
天黑前,差不多一百五十里外,三郎想起了皇甫松提起的一个地方,青龙县。
青龙县是青风郡西南边县,再过去,就进入昊天郡地界。
…
李义一行正在加快速度,趁天黑前赶到青龙县。
此时乌云密布,空气里凉意扑面。
前行了两天,一路顺利,一切正常。
大队车马稍费周折,转过一个小山豁口,前面突然开阔,一条宽敞驿道直通前方,一大片房舍隐现,几缕炊烟歪歪扭扭,青龙县遥遥在望了。
几个趟子打马迎上前,齐声朝秦虎拱拱手,道,
“报秦大镖头,青龙县一切正常。”
秦虎点头,抬头望了一眼,大声道,
”全L都有,目标青龙县八方客栈,加速前行。”
顿时,队伍一阵骚动,马夫扬鞭,马蹄加快,杂役们左右扶住货车奔跑,像一股滚滚洪流冲向青龙县。
等三郎一行驶入青龙县时,夜色漆黑,大雨倾盆。
牛二一身斗笠蓑衣,七拐八弯,轻车熟路地驱马进入一家小客栈,“兴来客栈”。
牛二停住马车,三郎搀着皇甫冰下车,皇甫冰一脸疲惫,病恹乏力。
两个少年迎过来,其中一个斜眼少年拱拱手,笑道,
“牛哥来了,好久不见了。”
牛二点点头,顺手把缰绳丢给另一位浓眉少年,道,
“ 安排一间上房和一间中房,上房给这对黒大哥夫妻。”
三郎扶住皇甫冰进了房,让皇甫冰平躺下,尔后又出去,找到斜眼少年,塞了一把碎影,瓮声道,
“ 内人惧寒,有劳小哥多拿一床被子,还有,买只活鸡,炖煮好端至房间,唉,怕是没几天了,让她吃好喝好。”
斜眼少年颇为感动,掂掂碎银,道,
“ 大哥仁义,小哥这就去办,保证妥妥的。”
三郎抱着被子进来,掩上房门,皇甫冰坐起来,三郎作个噤声手势,轻声道,
“ 冰姐,三郎全安排好了。第一,三郎晚上睡在地上;第二,炖了一只鸡,咱俩好好吃一顿。”
皇甫冰一愣,然后噗呲一下笑了。她看着三郎,心里暖暖的。
两个年轻人风卷残云,不一会,桌上全是鸡骨头。
皇甫冰轻拍肚子,意犹未尽,笑道,
“ 三郎,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得这么开心。谢谢你。”
三郎摆摆手,道,
“ 冰姐,只要你喜欢,以后天天让你吃鸡。”
三郎说完,抬头见皇甫冰低头脸红,马上反应过来,拍拍脑袋,忙道,
“冰姐,咳咳,三郎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个意思,其实没有什么意思。”
三郎语无伦次,越说越乱,慌忙站立,道,
“ 冰姐,我出去看一下。”
不等话完,三郎逃之夭夭。
噗呲,皇甫冰看着三郎狼狈身影,掩嘴偷笑。
客栈大院,雨水流进,地上一片积水。
秦豹挽起衣袖,正用粗绳加固一辆双轮镖车,车上的货物鼓鼓囊囊,被油布包的严严实实。几个杂役在旁边绑牢其他几辆镖车。
三郎看见秦虎,愣了一下,急忙偏头。
秦虎拍拍镖车,点点头,道,
“ 你们几个住在这里,晚上轮流值守,有事到旁边叫我,晚上都给我睁大眼睛。”
几个杂役慌不迭点头称是。
三郎这才发现,兴来客栈隔壁连着一个大院,里面嘈杂,人声马嘶。
原来爹住在旁边,三郎暗喜,本来还想去打探一下。
外面电闪雷鸣,雨声哗哗。
李义躺在床上,一人一房。
李义多次押镖经过青龙县,青龙县比较安全,毕竟还是在青风郡地界。
不过,他经过青龙县转而往北,通向青阳县,进入娄峰郡。
房门传来几声轻叩,李义披衣下床,打开房门。
秦虎,秦豹两人朝李义拱拱手。
秦虎道,
“ 总镖头,一切均已安顿妥当,计划明天卯时出发。”
李义点头,拱手道,
” 好,两位大镖头辛苦了。”
回到房间,秦虎轻揉眉心,秦豹端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秦豹抬头,道,
“ 哥,你不能再考虑一下?”
秦虎面色大变,死盯着秦豹。
秦豹低下头,颤声道,
“ 哥,我害怕。莫爷说了,如果不合作,他会把我让过的一切,告诉宝掌柜和总镖头。”
秦虎叹息,摇头道,
“阿豹,你糊涂啊。”
“ 哥,横竖是死,奶奶的,老子明天拼了。”
秦豹气急败坏。
秦虎吓一跳,急忙跑到门口,打开房门左右看了一下,除了几个杂役拎着马灯在远处摇晃,大院里一片安静,四周漆黑。
秦虎重新坐下来,沉默不语。
其实,他和李义感觉一样,宝武镖局能接到这趟镖,透着怪异。
出发前夜,秦豹向秦虎和盘托出,此次镖局一部分秘密,还包括秦豹之前泄密,勾结威远镖局劫了几次宝武镖货。
那一夜,看着跪在地上的秦豹,秦虎后背发凉,面色灰败。
他恨弟弟不争气,更恨设局害人的莫东方,威远镖局青风县分号掌柜。
秦豹得到一笔赏银,给那个秀儿赎了身,秀儿有了身孕。
没细想怎么回事,秦虎只顾着高兴,秦家有后了。
如秦豹所说,莫掌柜这是摊牌了。
前戏演完,威远镖局亮出獠牙了。
秦虎左右为难,一边是骨肉相连的胞弟。一边是有情有义的宝武镖局,宝掌柜,李总镖头,宁伯,许许多多兄弟们,这么多年通生共死。
秦虎痛苦抱头,低声哽咽。
半晌后,秦虎抬起头,眼睛红肿,道,
“ 阿豹,告诉他们,合作可以,唯一条件不可以伤义哥。”
秦豹喜出望外,不停点头。
秦虎长叹,颓然无助。
…
三郎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外传来声音,极轻,刻意压低。
三郎从门缝里观望。
三郎看着,看着,眉头紧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