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又在姜禾院里嘱托了几句便走了。
如若不出姜禾所料,这件事便会无疾而终,姜老夫人虽然疼她,但对于姜逸尘夫妇来说不值一提,表面上给姜宁关关禁闭,实际上确是保护她,为了防止我这个大小姐寻仇罢了,过几日便会以姜宁年纪小不懂事,总归姜禾也没真出什么事,关几日表面功夫过去了,也就算了。
姜禾披了件外袍走到书桌旁落座,认真思索了一下,落入水中这事看似危险其实不然,只要有心打听一下,便会知道大公子每日那个时辰都会从那里过,只要时间把握精准就不会闹出人命。
她这三叔一家可真是有趣。
…………
池塘边,一座精致的凉亭,檐角挂着几串风铃,微风拂过,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与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相互应和,更显此地的宁静与雅致。
姜宁端坐其间,她的坐姿优雅又端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仿佛经过了精心训练一般。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丝毫不见方才怯懦的模样,若是此刻她身着华丽的宫装,恐怕真的会被人误以为是深宫里的哪位宠妃。然而,此时她身上穿着的却是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但这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清新脱俗。
“小姐!您怎么就答应三小姐了,残害嫡长姐的名声要是传了出去,往后许人都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这有什么,找不到好人家就不嫁了呗。”姜宁淡淡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自有分寸。”姜宁实在是不想听念叨,出声打断:“再说了,他不会让这种事传出去的,毕竟他还需要我。”
……
芙蓉楼,书房里。
姜禾轻轻地翻阅着手里的书籍,嘴角微微上扬,似是看到了有趣的部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问:“彩云,我醒了这么久怎的不见兄长过来?”
姜禾与兄长姜舟是一对双胞胎,当年父母生下他们兄妹二人没多久便因为战乱离开了,留给祖母照料。然而祖母毕竟年事已高,有些时侯顾不上他们,底下奴仆见人下菜,他们兄妹俩人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说起来也是笑话,偌大一个侯府怎么会连两个小孩都养不了,无非是不重视。一直等到他们父母回来才过上了好日子,若说姜舟最疼谁,那必然是姜禾了,然而就是这么个疼妹妹的人,在她受伤醒来却不见踪影。
“回小姐的话,您是有所不知,大公子今急急忙忙送您回来,事无巨细的照料您,却被老夫人赶走了。”彩云一听姜禾提起这事就愤愤不平:“还说什么男女大防,让公子去祠堂跪一天。”
姜禾闻言皱起了眉头,眉心微蹙,她本就生的精致,婴儿肥还未退去,圆润的脸柳眉轻皱,让人情不自禁想为她拂去,想让她高坐神坛,不要为琐事烦心。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背后,偶尔有几缕发丝飘拂在脸庞,却并不影响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皱着的眉头松开,眼底溢记了不解与荒谬。
“祖母真是表面功夫都不让了,兄长担心心急,一时间没顾上男女大防也算情有可原,难不成真要等着人来救,那我岂不是早就死了。”姜禾越说越生气,甚至想冲进祖母房里问一句凭什么,她的父母因为战乱不常在家,二叔倒是一整天无所事事,只因他能在膝下尽孝,祖母越发偏心二房,冷落大房。
姜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于是她带着母亲留下来的几名女子兵冲进了祠堂,想把兄长带走。
只是她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大哥会干出这种事——
姜禾破开祠堂的门便看到他哥的背影,说是背影也不大像,她反手关上门,走上前去,果不其然不是他哥,分明是他哥身旁的小厮。
那小厮一见是大小姐迅速变脸,方才一副要是被发现大公子跑了的拼命样和现在讨好样仿佛不是一个人一样,姜禾看得叹为观止。
小厮向姜禾行了一礼,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姜禾扫了一眼也放下心来,她的兄长看似沉稳,得知她平安无恙后和身旁小厮调换身份立马翻墙一走了之,剩下一个烂摊子交给姜禾。
姜舟得知妹妹安全,留下信交代了姜禾落水实情,便一走了之。
信中说姜禾落水是三叔身旁的小厮推的,三小姐不过是个明面上的靶子,当时酒扫凉亭的奴仆都被遣散,刚好被姜舟的暗卫瞧见,可这证明不了什么,姜宁如今被关禁闭,姜禾昏迷,暗卫一人不成证,说到最后还是得姜禾闷头吃下这个亏。
姜禾捏着信沉默了半响,让人带“姜舟”回去,她则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出门,信上还交代姜禾前往藏金阁。
藏金阁是一年前新起的名号,短短一年已经占据京都最大的市场,在京都的商业版图中熠熠生辉。
藏金阁顾名思义,里面全是物品精致又不凡的商品,每一件拿出去都让人垂涎欲滴。物品是一层比一层好,价格也是一层比一层贵。
姜禾绕到藏金阁背面从小门进去,一截长长的阶梯直达顶层,每每走这条路姜禾不得不感慨一下,为什么要建这么长的楼梯。
她爬到顶楼推门,只见姜舟落坐于窗边的椅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他一身青色的锦袍,腰间束着通色系带,衣角处绣着云纹,微风习习,拂过他冷峻的面容,刹那间他笑了起来,窗边的君子兰轻轻晃动。
姜禾与姜舟说是双胞胎却长得不像,姜禾面容精致,生的是樱唇杏眼,她身着翠绿的细丝长裙,裙摆随风轻舞,显得人清纯又娇憨。
而姜舟则是生得清冷,看人的目光总是带着一股疏离,明明是通姜禾一样的年龄,身姿挺拔已然高出姜禾半个头,举手投足间透露着矜贵。
姜舟回头来看见是姜禾,不动声色松了口气,知道妹妹无恙和看到妹妹无恙总归是不通的。
他轻快起身朝姜禾走来,捏着帕子轻轻揩去姜禾额头的细汗,柔声道:“怎的过来这么快,身子可好全了?”
他都让好要等好几天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