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儿还要去拜访秦老师,改天吧。”温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推辞道。
提到秦老师,陆朝不由得感叹:“自从毕业之后,我就没见过秦老师了,你帮我给她老人家问个好。”
温璟答应后,陆朝便匆匆离开。
温璟没急着走人,而是安静的欣赏玻璃窗外的街景,今天阳光很好,暖融融的光线落在枯叶上折射出金色的光,有人在拍照,有情侣在约会,还有许多夫妻带着孩子在玩耍。
而这一幕,宋江远曾经都与她构建过蓝图。
可如今看来,想必他早就美人在怀,抛之脑后了。
温璟其实说不上有多难过,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和宋江远在一起的,而是感动之下的妥协。
大一那年,裴云忱毫无预兆的出国,连声招呼都没和她打,就狠狠抽离出她的生活。
她给裴云忱打电话,发短信,可对方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她又找了其余办法打听裴云忱的下落,可无一例外,都没有音信。
她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度意志消沉,吃不下睡不着,学习都是问题。
可厄运专挑苦命人,偏偏这时候,她父亲出轨的事情浮出水面。
时至如今,温璟都记得徐美勤带着温清悦登堂入室来逼宫的场景——
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徐美勤仗着自己娘家有钱有势,就对母亲放肆羞辱,逼母亲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画押,母亲不肯,温成明便和徐美勤一起对母亲大打出手。
她为了保护母亲,被温成明一起拳打脚踢,各种难听的词汇像刀子一样扎在她身上。
身上好疼,可远远不及心里的痛。
温璟一向性格柔软,可从这一刻起,她突然就变得锋利了,她浑身是血,冷眼看着温成明:“你最好打死我,否则,我一定会向你们讨回今日所受的屈辱!”
温成明暴怒道:“我是你老子,你敢!”
“你不是!”温璟一字一顿说:“在你伤害我妈的那一刻起,我就当我爸死了!”
“咒老子是吧?不孝女,我今天打死你!”
温成明恼羞成怒,上前拽住温璟的头发,狠狠扇了几巴掌,本就虚弱不堪的温璟,彻底昏死过去。
隐约间,她听到母亲哀求的哭腔——
“别打阿璟了,我求求你们放过她,我也放过你们!”
“我……同意离婚!”
……
温成明如愿以偿离婚,不到半个月就大张旗鼓和徐美勤结婚,那场婚礼办的极其风光,他的糟糠之妻比不上半分。
也是在那一天,温璟的母亲疯了。
双重打击之下,温璟想不开去寻短见,是宋江远发现并阻止了她。
那时候的宋江远恨不得将一切都给温璟,是他一步步将她从泥沼里拉上来。
温璟也试着让自己对宋江远动心过,可裴云忱就像是魔咒,在她心里挥散不去。
只不过,她浓烈的爱变成了恨。
如今,宋江远也变心了,她却没再像上次那样要死要活的。宋江远若是因为自己不让他碰,他就劈腿别的女人,那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中午,温璟拎着礼品去拜访恩师秦云。
秦云是有名的老艺术家,温璟在她门下受益匪浅,这次来拜访便是为了画展的事。
秦家大院位于城北的一处临湖地界,温璟一进正厅,就在屏风上看到一抹端庄背影,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老师,学生来了。”
“阿璟,近日可好?”
伴随着一道和蔼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旗袍姿态慈祥的老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这便是年过六旬的秦云了。
秦云中年丧夫守寡至今,这一辈子无儿无女,于是将门下的爱徒当做自己孩子看待,尤其对温璟十分疼爱。
温璟始终念着她老人家的情分。
她上前挽住秦老臂弯,笑道:“我一切都好,您呢?身体可还安康?”
秦云含笑点头道:“放心,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倒是你,怎么看着憔悴了许多?”
温璟敛了敛眸,应付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您也知道,我对这次画展有多上心。”
事实上,私事才是内耗她的祸首。
在婚约尘埃落地之前,她不想让老师为自己担心,只好先瞒着。
秦云拍了拍温璟的手,抚慰道:“我看过你的作品了,巡回展览是板上钉钉的事,拿奖也不在话下。”
闻言,温璟笑出声:“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秦云说道:“对了阿璟,一会儿我外甥也来吃饭,这小子性格有点闷,你多担待些。”
“您还有外甥?谁啊。”温璟好奇之余,眼角余光一瞥,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块手表。
这手表有了年份,皮质的表带有些破损,泛着旧,如同温璟那段被蒙上灰的记忆。
可就算隔了五年之久,她也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个人的手表!
温璟的眼睛陡然被刺痛。
她走过去,几乎颤抖着拿起手表,也是这时,秦云笑道:“就是这块表的主人。”
温璟不敢置信的看向秦云,“他居然是您外甥?老师,他人呢!”
“那小子在后院喂鱼呢,正好要吃饭了,你帮我去把他喊进来……”秦云话还没说完,温璟就拿着表跑走了。
这是她头一次看到温璟如此冒失的模样,仿佛慢了一秒,就会错过心尖之物似的。
温璟几乎争分夺秒跑在林荫小道里,等到了后院里,果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他立在阳光之下,高耸的身影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意,温璟却觉得那是火光。
“裴云忱!”
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几乎划破云霄,正在喂鱼的男人手掌微微一颤,鱼饵洒落一池。
雀跃涌出的鱼儿如同两个人此刻的心情,十分应景。
男人站着不动,眼底的慌乱碎落一地。
温璟来到他身后,颤抖着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身影,“裴云忱,是你吗?”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应答。
温璟几乎哽咽:“我知道是你,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找我?还有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抛下我走了?你知不知道我……”
“你认错人了。”男人转身,携在冷风里的声音掩着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