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有留字条给你吗？”
秦颜晚推开他的怀抱，“我没事，我把他们甩开了……你输完液了吗？”
顾景曜沉沉地“嗯”了一声，目光钉在了他的身上，一转不转。
好像一个放松，她就会随风消失。
秦颜晚差点忘了正事儿，压了压帽子：“我还打听到去边境线的办法。这里有一种乡村巴士，不用查身份，直接上车给钱就可以走，我们可以坐这种车到边境线，先到意大利。”
“在哪里坐？”
“肯定不在这种繁华地带，跟我走吧。”秦颜晚都问清楚路了。
会坐这种巴士到边境线的，十有八九，都是偷渡。
大家都心照不宣，上车给钱，两人坐到最后一排。
这车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什么都有，共同特征就是衣服都脏脏的，脸上也都是灰，背着蛇皮袋，像要进城务工的穷苦人。
秦颜晚注意到一个看着就是混混的年轻男人，正跟旁边的人吹嘘自己是黑帮的小头目，有多厉害多厉害，一天要砍好几个人头。
秦颜晚和顾景曜都是听过就忘。
从这儿到边境线，要开好几个小时，车子一般不会停，有人憋不住想上厕所，就直接用矿泉水瓶子。
秦颜晚不自在地别开头，看向窗外，但那个水声还是听得她有些恶心。
忽然，她的两只耳朵，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捂住。
她一愣，转头去看顾景曜。
顾景曜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示意她继续朝窗外看，秦颜晚抿唇，看了出去。
小一会儿后，顾景曜才放开她耳朵，顺便帮她将耳边的头发整理好，调侃道：“好狼狈的顾小姐。”
秦颜晚面不改色：“我也没风光几年，顾总才是真狼狈，从小到大，应该就这一次吧？”
他可是最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结果这一次，又是在地上滚。又是坐这种脏的要命的巴士。
顾景曜却道：“不是第一次。我后背的疤，还记得吗？”
顾景曜的后背有一道长长的疤，不是刀枪棍棒导致，而是鞭痕。
当年在水城，他们受伤一起住院，她帮他擦身体，顾景曜曾随口说过，那是他坐牢的时候有的。（224）
但顾景曜有没有犯罪记录，她是知道的，当时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难道不是？
顾景曜语气淡淡：“大学毕业来法国旅行，误惹了黑帮，报警，结果警察跟黑帮本就是一伙，我的报警反而是自投罗网，反而被关起来，那就是被警察打的。”
秦颜晚不禁问：“那你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顾景曜简言意骇：“阿路有关系。”
“没听你提过。”
顾景曜低头看她：“这么不光彩的往事，怎么能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说呢？不酷。”
秦颜晚没接话。
乡村巴士终于开到边境线前，车上的人纷纷下车。
秦颜晚低声：“跟着人群走，应该会有专门带人偷渡的蛇头。”
两人东张西望，做出寻找的样子。
很快，那个在车上吹牛自己是黑板的年轻人，就走到他们身边。
用蹩脚的中文问：“走不走？”
秦颜晚打量了一下他：“多少钱？”
对方比出一个巴掌，又翻了两下。
秦颜晚：“一千？”
小蛇头点头：“一千，一个人。”
顾景曜刚要答应，秦颜晚就说：“八百，两个人。”
小蛇头跟她讨价还价：“一千五，两个人。”
“八百五，两个人，不然我们就自己过去。”
小蛇头舔了舔唇，跟她比了个OK，秦颜晚背过身，数钱给了他。
小蛇头便示意他们跟上。
两人跟在后面，顾景曜问：“为什么这么讲价？”
小蛇头会的中文明显不多，所以他们也没顾及。
秦颜晚皱眉：“你蠢吗？出门在外，表现得太有钱，是会被盯上的。”
顾景曜微笑，轻声：“秦秘书，没你我怎么办？”
边境线就是一道铁丝网，但会有边境警察把守。
小蛇头带着他们躲在草丛里，等到边境警察换班，趁此机会，他直接冲上去，掰开一处明显就被破坏过的铁丝网，从他们喊。
“快跑！快点！”
秦颜晚身体动了，但还有点儿懵：“就这样吗？硬闯？”
她瞬间觉得八百五亏了，他们自己也能跑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何必给他钱呢？
顾景曜一边拉着她跑，一边闷笑说：“你没看过网上的段子吗？黄牛收钱说‘快速通道’，其实就是带你插队，你进去，他留下帮你吵架，这叫，大道至简。”
秦颜晚：“……”
顾不得什么了，他们一直跑。
但没跑多远，就有警车追上来：“全部不许动！再跑我们就开枪了！”
秦颜晚和顾景曜对视一眼，都停了下来。
很快，两辆警车就包围过来，一个身穿警服的警察从车里探出头喊：“这些越境犯！全部带走！”
被抓的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其他企图越境的人，都被赶鸭子似的押上了警车。
一群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
秦颜晚想，确实有够狼狈的……
她舔了下干燥的唇：“你说这些警察，会不会也是黑警？会不会打我们？”
顾景曜反而觉得去警局是好事：“对面的手不一定伸到这里，我们可以跟警察谈条件，交钱放人，再用警察的电话联系何清他们。”
秦颜晚看着窗外，警车开到边境小镇。
她低头想着什么，然后踢了一脚对面的小蛇头，用法语说：“把钱还给我们。”
小蛇头急了：“这就是看运气的，是你们自己运气不好，我不包售后！不退！”
秦颜晚挑眉：“你刚才在车上说自己是黑帮？”
小蛇头挺起腰：“对啊，所以你们要是敢硬抢，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秦颜晚便是道：“这么说你胆子很大喽？敢不敢越狱？”
小蛇头狐疑：“越狱？”
秦颜晚示意外面，小镇的路很窄，路上有人，路边有摊贩，警车开得很慢，走走停停。
“等下一次车子停顿的时候，我们一起越狱，逃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