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格外恼火，金嬷嬷神色复杂，只能尴尬地赔笑。
“皇后娘娘说得是，是奴婢对凌王妃太过警惕了。”
之前的时候，皇后对姜宁还是格外防备的，可如今不知是不是玄虚道长在身边的缘故，皇后变得猖狂了起来，缺乏了之前必要的警惕。
可她作为皇后最为亲近的侍女，就是得替主子操心，绝对不能对姜宁掉以轻心。
皇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冷冽地看向金嬷嬷。
“本宫就不信，那姜宁会这么厉害，整个太医院都搞不定的事，唯独她能做到，她又不是神女，上天凭什么这么眷顾她？”
之前姜宁给她做手术的时候也就算了，她姑且信姜宁一次。
可随着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她对姜宁的医术的敬畏，已经日渐稀薄。
金嬷嬷沉吟片刻，说道：“皇后娘娘，那此事就先不处置，等凌王妃归来之后咱们再随机应变。”
皇后微微颔首，问：“晋王从云水城回来大概需要多久？咱们这边也得催促玄虚道长加快进度了。”
眼下，玄虚这个国师就是明帝最为信任的人，想要说服明帝废除宇文诀的太子之位，恐怕也就只有玄虚能做到。
她虽然是皇后，是明帝的发妻，可到底也是晋王的生母。
若是前去劝说明帝，恐怕意图太过明显，反而会引起明帝的厌烦。
金嬷嬷勾唇笑了笑，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找国师商议。”
皇后摆了摆手，让金嬷嬷出去了。
这几日，明帝赐给玄虚的府邸已经建造完毕，虽然玄虚如今还住在宫里，可是很快，就会搬到府中去。
据说，到时候明帝还会亲自去给府邸纳福，这也足以证明了明帝对玄虚这个国师的看重。
金嬷嬷心事重重，很快到了玄虚住的摘星楼。
小道士上去禀报之后，很快把金嬷嬷迎了进去。
玄虚道长一身青色道袍，刚刚从炼丹房里出来。
见金嬷嬷来了，他整了整衣衫问道：“金嬷嬷怎么忽然来了？难道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什么吩咐？”
金嬷嬷上前行礼，低声说道：“国师大人，奴婢是为六公主的事而来。”
玄虚眉头蹙起。
他扬了扬下巴，那些小道士顿时都识趣地出去了。
瞬间，高高的摘星楼上只剩下玄虚和金嬷嬷两人。
玄虚在桌子旁坐好，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悠悠地看向金嬷嬷。
“金嬷嬷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
金嬷嬷再次行了一礼，提醒：“玄虚道长，晋王殿下和凌王殿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皇上那边已经备好了要立凌王殿下为太子的圣旨，只等凌王从云水城回来之后就待宣布。”
玄虚微微颔首，面色凝重地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金嬷嬷是为了此事而来？”
金嬷嬷轻轻一笑，眼神阴沉地看向玄虚。
“玄虚道长，皇后娘娘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请您进宫，就是为了帮晋王殿下夺得太子之位。”
“这样将来无论是对皇后、晋王，还是对您或者六公主，都有莫大的裨益。”
若是晋王能当太子，兴许之后，玄虚这个国师之位就稳坐无忧。
可若是凌王当了太子，那凌王上位之后要除掉的第一个人，恐怕就是玄虚这个国师了。
毕竟众所周知，凌王是不屑于这些鬼神之说和江湖把戏的。
玄虚面色凝重：“金嬷嬷，皇后娘娘的意思我明白，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可这事却急不得。”
“否则，若是被明帝发现不妥之处，别说是废了立太子诏书，恐怕连我这个国师都得折进去！”
他本对这些权势没有什么欲望，可自从坐上国师之位后，玄虚才发现，原来身居高位是一件多么让人心神愉悦之事。
宫里的贵人们从前见他或是不屑一顾，或是高高在上，如今再见了他这个国师，却都是客气恭敬，甚至还带着几分畏惧。
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见了他更是恭敬卑微，甚至连高声言语都不敢，他想处置谁就处置谁，想责骂谁就责骂谁！
这种滋味，让他舒坦无比。
他从前不过是山上的道士而已，地位不高，生活清苦，如今好不容易尝到了权势的好处，又怎肯轻易放弃？
金嬷嬷深知人性之道，心中知道玄虚必然会帮皇后这个忙。
金嬷嬷淡淡地笑了笑，提醒道：“国师，不是奴婢催促您，实在是咱们时日不多，绝对不可再耽搁。”
等明帝公布了圣旨，再想把凌王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可就难了。
“自从乾国开国以来，都还没有废太子的先例，皇上最是重视这些规矩，自然也不会更改。”
见金嬷嬷再三催促，玄虚眼底掠过不耐。
他沉声道：“金嬷嬷，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他气势凌厉，眼神阴鸷，脸上神色难看至极，已有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金嬷嬷眼皮微微一跳，连忙解释。
“奴婢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皇后娘娘那边为此事担忧得日夜睡不着，故而奴婢才着急了些，还望您千万见谅。”
说着，金嬷嬷恭敬地行了一礼，算是赔罪。
玄虚冷哼一声，说道：“看在你是皇后贴身侍女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不过你要记住，如今我是国师，不再是那个随人呼来唤去的小道士，还请你对我放尊重一些，否则别怪我告到皇后和明帝那儿，到时他们如何处罚你可就不一定了。”
听出玄虚话中的威胁之意，金嬷嬷苦笑一声。
她紧紧地捏住手指，心中酸涩愤怒。
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是，话既然带到了，那奴婢就先告辞了。”
玄虚微微颔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金嬷嬷快步下了摘星楼，后背已经一身冷汗。
回鸣鸾宫的路上，她紧紧地捏着手指，脸色难看至极。
当年，玄虚只不过是青亭山上一个小小道士，是因为跟着他的师父进宫为皇室祈福，才得以见了皇后一面。
那段日子，皇后被明帝冷落，一天晚上喝多了酒，看到眉清目秀的玄虚，意外发生了一些事……
当时玄虚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就连对她这个宫女都是毕恭毕敬。
可没想到如今玄虚身居高位，竟陡然之间露出了嘴脸，敢对她颐指气使……
亏得她当初还救了玄虚的小命，甚至对他动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