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婉宁的每一次相会,婉宁总是穿着素雅。他曾送过她艳丽的衣裙,她却从来没穿过,她说她不喜爱艳丽的颜色。
可是此刻,她却穿着这样艳丽的衣裙,站在赵南宁面前。
若是仅仅只是会面,他可以说服自已,婉宁是被迫的。
可是这番打扮,哪能是被迫?
他的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容,心里有一颗阴暗的种子在疯狂生长,他清楚此刻有什么在变化了。
他从没有一刻,这样想要将她关起来,最好造一座金殿,将她藏起来。她的美好,只有他能看到。
正厅的许家父子二人见到他来,即使是有废材之称,可毕竟是皇帝的儿子,礼数是不能少的。
“三殿下安。“
“三殿下安。“
赵裕华微抬下巴,唇畔上扬,脸上笑意森然。
“二位不必多礼。“
许婉宁转过身来,正好对上了一双瞳孔漆黑的眼,这双眼盯得她心里发毛。
她不知是哪儿惹到了他,莫非他还在为上次的不欢而散耿耿于怀?
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保持着礼数。
“问三殿下安。”
可那声不必多礼却迟迟没有到来,她疑惑得抬起头,就见到面前的人眸光冷冷,一动不动的正看着她。
许婉宁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她就听到面前的人启唇道:
“婉宁不必多礼,毕竟,”赵裕华的眸光深深,他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孩,一字一句吐字:“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听进了耳中,许昌翼此刻还不知赵裕华话里的深意,笑呵呵道:“没想到三殿下还记得小女,你们从小处于一个学堂,自然不可能是第一次见面。”
许昌翼没有发现赵裕华话中的不对,身为太子的赵南宁却听出了赵裕华的话中有话,何况,赵裕华一男子,唤许婉宁为“婉宁”,如此亲密,很难不让人往二人关系上想。
他略带思索看着不远处拧着手帕的女子,她垂着眼眸,细长的睫毛扑闪,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想法。
正待出口,却见许婉宁忽然上前,顺着侯爷的话说道:
“爹爹说的是,女儿的样貌与儿时已经有些出入,没想到三殿下记忆这样不错。”
许婉宁初听赵裕华当众发难时,是有点慌乱,可是思来想去的慌乱之下,反而冷静下来。
他当众发难,恐怕是有点逼婚的意向了。可他的父亲许昌翼,最厌恶的就是他这类无所事事之人。因此,只要她顺着父亲的话,自然不会正面对上赵裕华。
赵裕华望着眼前沉着的许婉宁,他想借此公开他与她的关系不假,成亲这件事,他与她,不是早就心照不宣了吗?
他想起婉宁上一次那样绝情的话语,他还是不肯相信,袖中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变的苍白,他的身子微微晃着,仍是不肯放弃,吐出的话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迹象。
“婉宁,你是觉得我过于冲动才……”
许婉宁声音清冷,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三殿下,婉宁对三殿下虽有儿时之情,但这不代表三殿下可以当着我家人与太子殿下的面侮我清誉,还请三殿下莫要胡言乱语。”
这话如通冬天天上下的冰刺一般,一根一根扎进赵裕华的心中,让他荒芜的心变得更加千疮百孔。他的手指因无力而逐渐松开,又捏紧,短短几瞬,他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他脸色苍白,面对几人略带探究的目光,终究还是恭敬道:
“是,是我胡言乱语污了姑娘清誉,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许昌翼哈哈笑起来打着圆场。
“三殿下,我家婉宁还小,小儿之言,还请不要与她计较。”
赵裕华淡淡点头,跨步走到右边的椅上坐下,丫鬟上前为他斟茶。随着水流导入,热气渐渐蒸腾出来,他没有再看许婉宁,却对许婉宁的动向十分清晰。
她坐在了赵南宁的旁边。
她在与赵南宁说话。
她们在讨论茶。
她们在调笑。
她在为赵南宁斟茶。
赵裕华意识到这一点,蓦然捏紧手中茶盏。即使心早已被她伤的千疮百孔,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已的敌意。
他清楚现在不是与赵南宁为敌的好时机。
他表情淡淡,用茶盖一下一下刮着杯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然而,还是没有人注意他。他阴恻恻的目光终于看向当事人,凉凉道:
“怎么?侯府是缺下人吗?要小姐去斟茶?”
此话一出,许昌翼的脸色有点难堪,却也不能表露出来。有眼尖的丫鬟连忙走上前,道:“太子殿下,奴婢为您斟茶。”
许婉宁听到丫鬟的话,将手中茶壶抬手递了过去,面上依然盈盈笑着为赵南宁介绍。
“殿下,这金骏眉有悠悠甜香,夹杂着果香,口感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