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敌我交战已经两天……”
几名将军围在一处,簇拥着季廷砚扬眉吐气道:“若不是您当初发动进攻的时机果断,我们还找不到怎么好的机会,也不会这么解气!”
开战这么久,憋屈了两场仗,士兵们眼看着都要萎靡不振了,现在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他们无比感激季廷砚当初做出的决定,兴奋的制定下一步动作。
沉浸在兴奋中的几人并未注意到季廷砚越来越冷的神色。
“什么人!”
他察觉到远处那人持续靠近,终于沉下脸厉喝,“滚出来。”
“我,我我……”丘明麻溜现身,尴尬的笑了两声,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但还在季廷砚习惯了他的没正行,冷厉的神色也收了起来,主动上前问询:“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还是阵法。绝灵阵。”
他“害”了一声,神色自然的隐下去怯魄一事,摆了摆手说:“太子妃说绝灵阵可以开始准备了,让我来配合你,尽快将阵法布设好要紧,别的没了。”
“喏,阵图你们应该也有,这一份我就带走了,到时候随时找我。”
他揣着阵图,见季廷砚没有怀疑点头同意,溜溜达达的走了。
就连背影中也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似乎只是路过来看看。
然而脚步虽然缓慢向前,内心却在焦急地思索,得尽快将魂魄一事告知虞清酒,再决定接下来如何处理。
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掩饰的更好的是季廷砚眸中的冷意。
身边的将军们疑惑的闭上嘴,互相对视一眼,不解的看着神色冷然,盯着丘明背影的季廷砚,尤其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冷意后,甚至隐隐想逃。
半晌后,季廷砚收回目光,侧目吩咐莫离,“跟着他,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没了帝命,他多年磨炼出来的强烈直觉还在。
这直觉有着近乎野兽的敏锐,让他在看到丘明的第一眼就发现不对劲,果断派人跟上,看看丘明在打什么算盘。
营帐内,丘明去而复返,虞清酒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从丘明沉重的神色中意识到了什么。
“他出什么事了?”虞清酒果断问道。
“情况不妙,”丘明灌了口冷茶压压惊,“你猜的不错,有人影响了冥王的思绪,他体内,有属于青衣的怯魄。”
“怯魄……”虞清酒低声重复,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怎么敢的!”
“别,别冲动!”丘明连忙将茶盏从虞清酒身边挪开,劝道:“我们现在的确没办法,你都半残着呢,先别激动,慢慢想办法。”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不要推延绝灵阵。”
丘明下意识摇头,犹豫地问:“绝灵阵一开,到时候冥王体内的怯魄就彻底住进去了,我们身处阵中可就再也没了为他抽出魂魄的法力,要不要……”
“要不要趁现在阵法未成,先解决了他体内的魂魄到时候再开启阵法?”
绝灵阵的威力两人心知肚明。
现在阵法未成,那就还有机会,但是一旦阵法启动,即便他们身为布阵者,也照样没有能耐在其中实战能力,只能像个普通人那样对怯魄束手无策。
“我得想想。”虞清酒怒到极致,同时担忧极了季廷砚的状态,但还是艰难的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利弊。
她在内心反复告诫自己。
这里是战场,战场上的生杀予夺不能以一己之私来推延或是改变,她必须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不是对季廷砚最有利,也不是自己,而是必须对将士们有个交代。
“我们现在,死了多少人?”虞清酒下定决心,睁开双眼问道。
等丘明报出数字,她果断摇头,“时间来不及了,不能拖延。人已经死了两成,再这样下去将士们迟早要崩溃,我们必须止住颓势。”
“不但不能推延,反而要趁早,尽快稳住将士们的灰心,否则再以这样的频率死人,军心不振的结果是哗变。”
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现在就得启动阵法。”虞清酒撑着起身,身体晃了一晃才站稳,甚至想要亲自去检查阵法。
“你省省吧,”丘明叹了口气,表示明白了,“我现在就带人亲自去检查,你养伤要紧,剩下的再说吧。”
事到如今,除了希望季廷砚命再硬点能压住怯魄,他们已经别无他法。
两人匆匆定下决定,虞清酒目送丘明离开,原地焦灼的踱步几圈后终于沉下心,冷静之后才有余力思索。
身边唯一陪伴自己的只剩一只玉镯。
“你答应我的是什么?”虞清酒自从醒来后一只强撑着平和的心忽然稳不住了,握着玉镯冷声质问,“我需要行动,你能做什么,让我做出行动的力量什么时候能允诺?”
梦境中分明是玉闵之信誓旦旦会做好准备,可为何最终还是她,还是季廷砚承担一切!
“这不公平,好人处处受限,行恶之人肆无忌惮,凭什么!”
玉镯无声无息,任由虞清酒愤怒不止。
最后甚至扬起手,仿佛下一刻就会将镯子摔碎。
玉闵之神出鬼没,来到幻境将她劝说了之后又玩消失,虞清酒看不到她做出的任何改变。
她眼前再次回想起一幕幕,这次不仅有梦境中玉闵之的劝导,还有当初自己入大国师旧宅时,曾见过的姐弟间的回忆。
天资更高但最终缠绵病榻,被大国师夺走一切的玉闵之,才是本该大国师那所谓的师父带走之人。
“你既然有能力,既然提前察觉到了一切,为什么不能杀了他。”虞清酒忍不住想要怨,握着镯子喃喃自语,“你什么也做不到,是吗?”
她到底下不去手,将镯子彻底摔碎,“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转身不再看它。
军营另一边,季廷砚与一众将军们转换阵地,围着沙盘激烈讨论。
就在这谁也看不到的角落中,无人能看到,方才还让虞清酒与丘明头疼不已的怯魄,居然颤巍巍的从季廷砚身上离开,无声无息的飘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