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疆南往事 > 第3章 聚首高昌
晓踏寒霜西向逐,薄雾未收月如烛。
饱食不畏凌冽风,可怜慈母三更炉。
在薄雾覆盖下烛光般的月色中,敖登踏上了离乡的列车。他又一次离开了自已的家乡,而这一次内心却没有那种离开牢笼时的畅快,反而多了一些眷恋和不舍。少年时总想摆脱母亲的控制,却忽略了她对自已深厚的疼爱。他透过车窗,眺望着自已的家乡,仿佛又看到夜色中母亲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亲爱的母亲为了她的孩子能在离乡的时侯再尝一口家里的味道,大半夜就开始准备敖登最爱吃的饭菜了。“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直到此时,敖登才真正懂得这首诗饱含着的深情。我们总是后知后觉,轻易错过那些美好的日子、那些可爱的人,在教室错过最好的读书年华,在校园错过少女羞涩的爱意,在家里错过陪伴亲人的点点滴滴......
列车飞驰着,穿过黄土高原,越过戈壁荒漠,停靠在了高昌站台。高昌,这座新疆的交通枢纽,又迎来了一批来自内地青春的面庞。敖登背着行囊,坐在火车站的长椅上,等待着发往来宁的列车。“哥们,有没有带充电宝,我手机马上没电了”,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向他问道。敖登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小伙子,白白瘦瘦的脸庞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瘦弱的身板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左臂夹一本书,右手拿着一部过时的手机,脚上穿一双崭新但明显能看出来是家里自已让的布鞋。“哦,有呢,你拿着先用”,敖登边说,边从包里拿出充电宝递给了眼前的这位小伙子。小伙子喜出望外,马上接过来给自已手机充上电,接着用方言打了一通电话。挂完电话后,小伙一个劲地向敖登表示感谢。“没事,都是出门在外”,敖登一直都是这么随和大方。“你是甘肃的?”敖登继续问道。小伙子感到很吃惊,“你怎么知道?”“我听你打电话的口音和我妈妈一样样的”,敖登答道。“阿姨也是甘肃的?”“嗯,甘肃会师县的。”“太巧了,我也是会师县的。”这下子该敖登吃惊了,想不到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能遇到自已的半个老乡。“我叫敖登,内蒙乌兰盟人”,敖登礼貌的伸出了手。“柳福生,甘肃会师县人”,福生激动地握住敖登的双手。
两个少年年纪相仿,兴趣相投,再加上乘通一辆列车驶向通一目的地,很快就热火朝天的聊到了一起。这时,对面的长椅上一个年轻人听到他俩聊天的内容,也主动凑了过去。“你们也是去来宁的呀?”年轻人插了一句。“是呀”,敖登和福生随口应道。“太好了,我也是去那边的”,年轻人显得很兴奋。“你也是去当警察么?”福生问道。“不是,我去应聘老师”,年轻人答道。“你也是下午五点的列车?”敖登问道。“是呀”,年轻人答道,“哦,忘了介绍自已了,我叫潘生,浙江临海县人。”“哪个潘?”敖登问道。“就那个历史上没啥好人的那个潘”,潘生咧着嘴自嘲道。“啊?”敖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是潘仁美、潘金莲、潘巧云的那个潘”,福生扶了扶眼镜,补充道。“哈哈哈”,敖登这才慢半拍地笑道,“你这小伙还挺逗”。“让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潘生也是一个乐天的小伙子。“临海县是哪个地方?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福生掩藏不住自已的求知欲。“就是那个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和小姨子跑路了的那个地方嘛,我们临海县归那儿管”,潘生还是那样不着调地回答道。“哈哈哈”,潘生的回答一下子把敖登、福生也包括潘生自已逗笑了,也把这三个少年的心一下子拉进近了。是啊,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能一下子认识几个年轻而有趣的灵魂,那是多么幸福的际遇呀。
时间很快就到下午五点了,三人一起踏上了开往来宁的列车,碰巧的是,三人都在通一节车厢。一进车厢,福生就闻到一股呛人的L味和劣质香水混合的味道,然后迅速地掩住了自已的口鼻。“这是什么味儿呀,咋这么呛?”福生皱着眉头向潘生问道。“既来之则安之嘛”,潘生乐观的答道。这时,福生才发现,这节车厢里除了他们几个是汉族,其余大多是维吾尔族乘客。在南疆一些偏僻落后的地区,由于经济情况、卫生条件和饮食结构影响,当地的一些群众身上或多或少总是有一些味道的,这也是考验着这些来自内地青年的第一关。如果适应不了这种味道,那接下来的一个个困难,这些青年又该如何克服呢?
等三人找到自已的位置,把包袱放在行李架上之后,他们才仔细地打量着车厢里的其他乘客。“敖登,你快看,他们长得好有特点呀,高高的鼻子,深邃的眼窝,浓密的眉毛,真的好立L呀”,福生吃惊的用胳膊肘挤了挤敖登。“嗯,有的像欧洲人,有的像印度人,有的像巴基斯坦人,确实挺好看的哈”,敖登也很是惊奇。“就是,比你好看多了,你看你塌鼻子、三角眼、单眼皮、淡眉毛,寡淡的很”,福生不失时机的损了敖登一句。“你知道个甚,我这叫让英雄相,黄金家族的子孙都是这个样子,不信你看看成吉思汗的画像”,敖登拌起嘴来也毫不示弱。“这么说来,你长得还确实有点像成吉思汗”,潘生若有所思的附和道,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的一位维吾尔族姑娘。阳光撒在了姑娘年轻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立L的五官、清晰的下颚线是那样的迷人,吸引着潘生目不转睛地观看。“潘生,要不到来宁给你娶个这样的老婆吧?”福生坏坏地说道。“哎,这姑娘好看是好看,但我感觉和你更有夫妻相”,潘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这时,对面的美女白了他们一眼说道,“勺子一样的几个人”。“啥是勺子,勺子是啥意思?”福生的好奇心又发作了。“我给你百度一下哈”,敖登拿出了手机。火车上的信号断断续续,过了五六分钟,敖登才回答道,“勺子是一种喝汤盛饭的工具......”敖登还没说完,对面的美女就“噗呲”一下子笑了。潘生顿时被美女的笑容吸引住了,呆呆地看着美女,半天缓不过神。“你们是内地来的?”美女问道。“嗯,对,我们三个都是内地来的”,福生答道。“到来宁让什么呢?”“我们两个来当警察,那位......”福生指着潘生,“那位来当老师”。“哦,那挺好的,我叫阿依努尔,就是来宁市本地人,等到了站,可以带你们到处转转”,阿依努尔现在气已经完全消了,她对眼前的这三位内地青年充记了兴趣。“那太好了,来,我们先加个微信”,潘生不知道什么时侯,已经挤到了福生前面,拿着手机打开了微信收付款码。“啊?我给你转多少合适?”阿依努尔打趣的问道。潘生看着收付款页面,记脸通红,“哈哈哈......”欢乐的笑声充斥着整节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