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顾鸢只着寝衣躺在床上。
回想着沈慕清裴衍之和宋修远话别的情景，三人看起来十分熟识，顾行若无法接近裴衍之，不如从沈慕清处下手来的快些。
只是，裴衍之为人处事实在是太过谨慎公允，书中顾家被抄家之时，沈慕清也去求过情，却被裴衍之只能保证安平侯府不被牵连，却保不住顾府，她要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帮顾家。
眼下看来，还是让顾云和顾鸣远离京都才是上策。
想着想着，顾鸢沉沉的睡去。
*
深冬腊月，纵然被那日头照着，刺骨地寒风还是直往骨头里钻，顾老太太心疼孙辈，免了晨昏定省。
转眼间，大年三十，京都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
顾府内大红灯笼高挂，天刚泛白，小厮丫鬟便忙碌起来，将全府洒扫一新。
从顾老夫人到下面小辈，皆换上新衣新裙，钗环首饰更是戴得繁复精致。
顾鸢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春桃和房妈妈打扮着，看着镜中亮丽娇艳的人儿，房妈妈眼眶湿润，“若是夫人能见到你如今的模样，定会欢喜。”
房妈妈是姚氏的陪嫁丫鬟，自她娘去世后，房妈妈一直陪在身边伺侯着。
顾鸢拿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房妈妈，“一年到头尽顾着我了，今日年三十，回去待上几日和家里人过个好年吧。”
房妈妈推拒着，“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夫人不在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顾鸢坚定地说道，“正是如此，你更应该收下。”
房妈妈眼中含泪，点点头回屋子收拾东西去了，走之前对着顾鸢房里的丫鬟们嘱咐了又嘱咐，才出了顾府。
挽春堂里，阖府上下无一缺席，都在陪着顾老夫人闲话家常。
顾怀仁，顾怀德和顾行在外堂聊着政事，顾云和顾鸣在一旁听得直打瞌睡。
李氏和大周氏一左一右坐在顾老夫人下首，顾菁在一旁盘算着，今夜上街，去哪里能碰倒萧祁，继而又想着得换身打眼的衣裙和斗篷吸引他的注目。
一屋子人虽都在说话，却并不吵闹。
顾晚粘着顾鸢翻花绳，忽然响亮地声音传出，“二姐姐，你是不是使诈，欺负晚儿？”
顾鸢见她小脸一拉，眼里的晶莹几欲滴落，忙说，“我没欺负你啊，你别哭，要不我们再玩几把可好？”
大周氏看着两人，说道，“晚儿明日你就十岁了，还在这里跟姐姐耍赖可是不好，鸢儿你不必让着她，整日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我跟你说的都不记得了？”
顾晚撅着小嘴，将泪水忍了回去，“晚儿记得娘亲的话，女子要端庄，不能恃宠而骄。”
顾鸢看着她这小样儿，心生爱怜，“二婶母不必说晚儿，是我不该与她争强好胜，因她连着输了几把，这才急了。”
大周氏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的，不必处处顾着她
的心情。”
顾鸢柔声哄着，“二姐姐给你变个戏法可好？”
顾晚期待地点点头，见顾鸢拿着帕子盖在手上，让她吹了口气，再掀开手里居然有两块饴糖，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地拉着顾鸢，“二姐姐最好了。”
顾老夫人笑个不停，“这俩丫头就是活宝，整日在我面前耍乖，有趣的很。”
大周氏和李氏附和着，顾菁白了一眼，别过了头。
顾娇怯怯地看了一眼顾老夫人，心想着，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当个正妻才是，庶女就是庶孙女，除了娘亲，没人疼没人爱的，处处仰人鼻息过活，侍妾也不能去大场面，就连今日姨娘也只能在自已的院子里待着，日子过得实在不爽快。
顾老夫人有些疲乏，揉了揉额头说道，“待了小半日了，你们也出去逛逛，我先睡会，晚些再一起守岁吧。”
众人行了礼，一一出了门。
顾鸢快步跟上顾行，“哥哥，我想去街上，你能不能陪我？”
顾行温润地勾起嘴角，“就知道你想去，这不等着你呢。”说完向后看去，见顾菁和顾娇一脸期待，又说道，“今日哥哥带你们上街，但先说好，不能乱跑，要跟紧我，就算被人群冲散也不要孤身一人！”
三个妹妹齐声答好，顾晚凑上前问道，“大哥哥，我也想去。”
顾行摸摸她的头，“你去问问二婶母可能通意。”
顾晚跑到大周氏身前，撒着娇，“母亲让我也跟着哥哥姐姐们去街上玩吧。”
大周氏笑着说道，“你要去，我带着你，你大哥哥带的人太多了。”
顾晚点头通意，开心不已只要能上街就行。
一行人下了马车，李氏和大周氏带着顾晚，顾行带着顾家三个姑娘，分道逛着，而顾云和顾鸣早就不见了身影。
天色渐晚，长宁街上，小商贩早已摆好摊位在叫卖着，街边舞狮杂耍的，打铁花的，热闹非凡。
顾鸢看的眼花缭乱，春桃紧紧跟着。
顾行看着她乱窜的身影，吓得一把将人扯了回来。
被扰了兴致，顾鸢蹙着眉头，扬起脸问道，“哥哥拉我让什么？”
顾行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呀，早把我的话忘脑后去了，说了不要乱跑跟着我的，你看菁儿和娇儿，都老实的随着我走。”
顾鸢望着顾行身后的两个妹妹，蔫着吐了吐舌头，“我一时太高兴了么。”
顾行摇摇头，叹息着，顾鸢长得实在是太惹眼，从下了马车就不少男人盯着她看，当哥哥的虽不能将他们的眼睛都抠出来，但是也得看紧她才行。
前面吵闹异常，人群涌动。
原来是花车向这边驶来，顾行急忙吩咐小厮侍卫护好三位姑娘，他紧紧拽着顾鸢的胳膊，怕被冲散。
顾鸢踮起脚伸长脖子望着，楼上裴衍之身姿鹤立，低眸向下看去，随后便笑出了声。
墨离好奇地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再回头，被他眼里的凉意激得心头发慌，主子的热闹果真是不能看。
顾鸢向前探了探身，顾行气得又将人拉了回来，语气严厉，“顾鸢！你再不听话就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