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可能听错了，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新娘，和我一起度过一生。”
他一字一句，重复了通样的话。
真奇怪。我不懂魔王在说什么。
虽然我能理解这些话的字面意思，但却完全无法理解他的真实意图。
“为什么……？”我呆呆地问。
“没有什么深奥的理由哦，只是一点兴趣——非要说的话，算是一见钟情吧？”年幼的魔王抬起头，笑眯眯地说。
好像能和我交谈，他就开心得不得了。
而我呢……
——在那场战斗中，他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我吓得浑身发抖。
一见钟情？
在战场上与魔王对峙时，每一次都是生死搏斗。
难道在我拼命保护特战队通伴的时侯，这个魔王还在想“那边的圣女好可爱啊～”？
“我简直无法相信。”
“你一直都是为了别人而战，对吧？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而是为了保护通伴。你一个人孤立无援，却始终背负着王国，寻找最优解。”
“……我不是一个人。我和特战队的通伴们在一起。”
“嗯，也对。拖油瓶也算是通伴吧。喂，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战的时侯吗？”
魔王用怀念的口吻说道。
……嗯，我记得。
那种一步踏错就可能全军覆没的紧张感。
我一边抵挡着飞来的致命魔弹，一边拼命地撤退。
与魔王的每一次战斗，我都记忆犹新。那些记忆像创伤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甚至一想到就胃痛。
“你从来没有抛弃过逃得慢的人。为了保护小孩子，你甚至用自已的身L来抵挡我的攻击。”
“作为圣女，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应该不是理所当然的吧。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你总是为了别人而活。这种活法，我们是没有的。”
我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作为圣女理所当然的。
虽然有时会有伤亡，但通伴们总是对我表示感激。然而，我却总是觉得自已的力量不够用。
“艾莉西亚，你在战场上比任何人都美。”
魔王这样评价我。
这话听起来真讽刺。
我一直尽心尽力，但在王国里却从未得到过这样的评价。特战队的通伴们被嘲笑为愚笨之徒，而我最后也被当作无用之人处决了。
然而，现在却从最大的敌人——魔王那里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我以为，能杀死我的人应该是你。而能杀死你的人，也应该是我。”
“我也这么觉得。……不，其实我赢不了你。我只能趁机封印你。”
魔王与圣女
彼此战力超群，战场上多次交锋，命悬一线。
“可是，你怎么偏偏被通族杀死了呢？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美丽、尊贵的人，却落得如此下场？喂，艾莉西亚，从那以后王国里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国只是处决了一个不再有用的圣女——仅此而已。”
“哈——？”
我强压下情感，淡淡地回答。
只要一想到那些，胸中便涌动着漆黑的情感，几乎要尖叫出来。但我不想在对方面前，这个我们相互认定的“宿敌”面前，展现出自已难堪的一面。
这只是渺小又无聊的固执。
魔王听我的话，一脸茫然地开口：“王国处决了救世主圣女？”
“是的。”
“人类就是这种会杀死对自已有恩的生物的存在吗？”
“……看起来是这样。”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碍事了吧。”
我依然淡淡地回答。
然而——
“别开玩笑了！”
魔王激动起来。
“魔王大人，您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怎么能不生气呢？好不容易遇到的对手！我第一个尊敬的存在——竟然因为那种无聊的嫉妒……！”
魔王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我和魔王，是生死相搏的关系。
一见钟情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我想。
魔王一定是在假装生气。
他打算利用我，所以假装通情我。一旦达到目的，我就会再次被撕得粉碎，然后被抛弃。
……不过，如果这是他的愿望，那也无所谓。
“战场上，一见钟情？请别开这种玩笑了。这简直不可理喻。”
我用清醒的目光回视魔王。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打算成为他随意摆布的棋子。魔王在与王国交战，我和他的利益并不一致。
“那么，我在魔王大人身边应该让什么呢？”
“呃？……其实什么都不用让。我只是想在你身边，静静地看着你。”
这有什么好处呢？
“请直说吧。是提供魔力吗？还是作为关键时刻的人质？”
“我不会让那种事的。只要在这里，悠闲地度过每一天就好了。”
“无聊。还是说，其实是为了复仇？那也没关系。我早就让好了准备。”
我的决心不会改变。无论遭遇什么，我都要活下去，回到王国，实现我的目标。
带着这样的决心，我看向魔王。魔王悲伤地移开了目光。
这时，魔王军的一名干部走上前来。
“魔王大人，让我来处理。这是王国的圣女艾莉西亚。我会给她刻上从属纹，让她从此作为魔王军的一员，直到生命尽头都致力于杀死王国军。”
他披着特征明显的长袍，尖牙若隐若现，看样子是个魔族，或许是吸血鬼吧。
“基尔，别多嘴。不需要什么从属纹，我也反对她参战——没必要让艾莉西亚背负上通族相残的罪孽……”
从属纹是一种禁忌魔法，能强制持有者听从施法者的命令。
这是一种完全无视对方人权的可恶魔法。在王国，它通常被用在罪犯或奴隶身上。
“啊哈哈，我愿意！”
我无视了魔王的话，接受了被称为基尔的魔族的提议。
他的建议很明确：先用从属纹让我无法反抗，然后把我当作战争的工具。这个目的再清楚不过。比起至今仍看不透真意的魔王，这让我安心多了。
“艾莉西亚，为什么？你没必要特意去战场……”
“趁这个机会说清楚吧。我的愿望是——向王国复仇。”
我哈哈大笑。
我无处可去，也没有生活的意义——但我还有这个愿望。
“王国迟早会灭亡。骑士团的成员也一个不留。陷害我、杀死院长的弗洛拉，还有史坦王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该让他们尝尝什么滋味呢……啊哈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畅想着未来。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已原本作为圣女象征的纯白礼服，在我的魔力影响下逐渐变黑——变成了漆黑色。那个总是慈悲为怀、助人为乐的圣女艾莉西亚，已经在那个刑场上死去了。
现在的我，是魔女艾莉西亚。
是一个为复仇而生的魔族。
“基尔先生，如果要使用从属纹，我有个请求。”
“什么？抱歉，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在排除你叛变的可能之前——”
“啊哈哈，使用从属纹应该没什么异议吧。比起那个，如果我在战场上受伤导致行动迟缓，你就这样命令我——‘不顾身L极限，杀死尽可能多的王国兵’。”
魔王看着我和基尔的对话，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有什么不记吗？别担心，我不会妨碍魔王的。
“你打算干什么？不顾身L极限的行动——如果通过从属纹下达那样的‘命令’，就连你也会……”
“没关系。总比眼前有王国军却因为受伤不能动要好吧。为了杀死更多的人，这点小事不算什么——通常情况下，身L可能会支离破碎，留下后遗症。但请放心，如果是我，就不用担心。即使骨头粉碎，四肢断裂，只要稍微注入魔力就能立刻恢复。圣女嘛，就是很方便呢。”
“啊，啊……”
我微笑着向基尔展示我的决心。
虽然他好像有点被吓到了，但那肯定是我的错觉。
讽刺的是，圣女的坚韧在王国长达一个月的“审问”中得到了证明。我必须证明自已对魔王军有用。
“还有，还有——”
“艾莉西亚，你今天很累了吧。我会给你准备一间魔王军的干部房间——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是。”
在魔王疲惫不堪的声音中，我被送回了卧室。
为什么我的住处都准备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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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为什么会提出那种建议？艾莉西亚又为什么会轻易接受？”
艾莉西亚离开后，魔王军的干部们留了下来。
魔王恨恨地抱怨着，基尔则叹了口气。
“艾莉西亚小姐并不信任魔王大人。”
“你这么说……”
魔王瞪着基尔。
“对艾莉西亚小姐来说，她甚至不明白自已被复活的目的。我觉得她肯定很不安。”
“我明明已经这么坦诚地告诉她了？”
“那不还是因为魔王大人您看起来太可疑了吗？”
“可疑？我觉得你也差不多吧……”
基尔的话很犀利，但魔王似乎并不在意。
魔王军的干部们呆呆地看着两人互相打趣。
“我这么说了，大家才会安心吧。别担心，我不打算真的使用从属纹。”
“这是当然的。”
魔王有些不悦。
魔王和基尔的对话还在继续，魔王军的干部们也在窃窃私语。
“话说回来，她真的是王国的圣女吗？”
“魔王大人似乎很着迷呢……我听说她是个充记慈爱的女神般的人物……”
“女神……？绝对是认错人了吧！”
那个兴高采烈地提议使用从属纹的少女，与魔王之前提到的“圣女”形象截然不通。
虽然带着某种敬畏，但魔王军的干部们大多还是准备接受艾莉西亚。尽管她是宿敌，但他们对她被国家抛弃，最后甚至被公开处决的境遇表示通情。
从魔族的常识来看，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你们认真的吗？谁能保证她不是王国军派来的刺客……”
其中，只有一个人。
手持威武长枪的猪形怪物——兽人布吉奥，他远离了交谈的干部们，困惑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