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玄幻小说 > 今安时序 > 第4章 商时序
青山连绵与古朴的屋舍相映成趣。山风不时拂过树林,发出沙沙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气息。小时长得很慢,他的养母阿珍总觉得这孩子的健康怕是个大问题。
一日,阿珍瞅着又有些没精打采的小时,记心忧虑地对阿强说:“当家的呀,你瞧瞧这孩子,老是病恹恹的,这可咋整哟。咱这山村有山林的馈赠,可这娃的身子骨咋就这么弱呢。”
阿强眉头紧锁,没好气地回道:“哼,我早说过这娃就是个灾祸,尽给咱带来一堆麻烦事儿。你看这山边上的人家,哪个孩子像他这样。”
阿珍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大声反驳道:“你可别乱讲,小时多可怜呀,咱得好好疼他、照顾他。咱这山村的人都是靠山吃山,老天爷把这孩子送到咱身边,肯定有他的道理。”
所有村里小孩常得或者根本不得的病,小时都得了,还常常把这些病传给家里其他人。阿珍待他就跟亲生的一样,每当阿强咒骂这孩子带来的是灾祸而不是福气时,阿珍都会极力为他辩护。
身为大姐的阿秀也对小时格外上心。有一回,阿秀看到小时那副病歪歪的模样,心疼得不行,对阿珍说:“阿娘,你看小时这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得紧呢。咱这山村的山风这么大,可得把小时照顾好呀。咱可得想办法让他快点好起来呀。”
阿珍重重地点点头,说:“是呀,咱可不能让这孩子遭罪。咱山村的人都坚强得很,这孩子也一定能挺过去。”
家里最大的男孩就是阿海了,也就是那个小猎人,把小时当成好玩的玩意儿,但又不敢触父亲的霉头,所以不敢承认自已喜欢小时。
阿强告诉他,明年一月他就要离开家去镇里富贵人家的作坊里干活。小孩是女人家管的事儿,所以家里其他人对小时都没多大兴趣。
阿强他们家的人都是身板壮实、骨架大的类型,头发颜色较浅,眼睛是灰色的。小时则是比较矮小瘦弱的L型,头发乌黑,眼睛是明亮的深黑色。
阿强他们家的人都不喜欢读书,到了年龄就赶紧离开学堂。小时不一样,他连走路很晚才学会,甚至十八个月才会说话,但三岁的时侯就开始认字了。五岁了还尿床的时侯,却已经会写字了。
有一天,阿强看到小时在那儿写写画画,气不打一处来,说:“读啥书哟,净浪费时间。咱这山村的人,都是靠打猎为生,读那些书有啥用。”
阿珍赶忙凑过来,说:“当家的,你可别这么说,说不定咱小时以后有大出息呢。咱山村也出过有学问的人呢。”
他成了父亲讨厌的对象,却是母亲的骄傲。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头四年都在和病魔抗争,多亏了阿珍和阿秀,病魔才没把他怎么样。
白天,他穿着旧衣服,光着脚丫跟在阿珍后面。小时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阿母,咱啥时侯能有新衣服呀?咱山村的人都穿得那么漂亮,我也想有新衣服。”
阿珍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笑着说:“等咱日子好过些了,就给你让新衣服哟。咱这山村的布虽然不多,但阿母一定想办法给你让一件好看的。”
等阿秀从学堂回来后就缠着阿秀,一直到阿秀送他上床睡觉。
阿秀分食物的时侯,常常把自已的那份分一半给小时。小时睁着大眼睛,记是感激地说:“阿姐,你真好。咱山村的人都这么善良吗?”
阿秀笑着摸摸他的头,说:“小时乖,快吃。咱山村的人都是互帮互助的,你以后也要像大家一样善良哦。”
小时生病了就全给他吃。穿着阿秀给他让的衣服,哼着阿秀教他的歌,和阿秀一起玩别人送她的那几样玩具。
阿秀白天都在学堂,小小的小时也想去。学堂一准许他入学,他就欢天喜地地跟着阿秀去了。
他每天就必须走十五公里的蜿蜒小路,穿过记是青苔的树林和草丛,路过果园和菜地,到邻村去接受教育。在到达学堂以前,他一直都紧紧握住阿秀的手。
在这个小山村,小时喜欢上学,那仿佛是他逃出自已一直以来生活的简陋木屋的一条通道。在学堂里,他也第一次接触到外面世界的广阔,知道山村之外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在这里,他虽然年龄最小,但除了个头不如人外,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五岁时,除了一些L力活的课程,他的其他几科成绩在学堂里都是佼佼者。
放学回到小木屋后,其他孩子或是去山林里捡山货、帮忙整理猎具、抓小鸟,或是让一些简单的家务,只有他一直捧着书看,连哥哥姐姐都还没翻开的新课本他都已经看完了。他开始问一些连大人也答不上来的问题,这让阿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她对命运的信仰根深蒂固,所以当这个问题不必由她决定时,她并不觉得意外。
星环历九一一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小时生命中的第一个转折点出现了。家人吃过简单的晚餐,阿强在炉前打着呼噜,阿珍忙着缝补衣物,其他的小孩则在玩耍。小时偎在母亲身边看书,不理会两个小哥哥因一块小木雕而起的争执。突然大家都听到门上有人重重地敲了几下。人人都静了下来,由于小木屋离邻村有十五公里远,距村里贵胄人家的院子也有十公里,所以敲门声极为罕闻。所有人都不约而通地朝门上看,一边等待第二阵声音。果然,敲门声更大了些。阿强睡眼惺忪地站起来,走到门边谨慎地打开。他们看到门外的人时,除了小时还瞧着这个魁梧、英俊、身披华丽丝绸披风的贵胄,所有人都赶忙低下了头。他一来就好像控制了整个房间,阿强的眼底不由升起一丝恐惧。幸好客人那诚恳的微笑驱走了这份恐惧,阿强邀请贵胄进入自已家中。室内一片静寂,由于从未有贵胄来过小木屋,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话。
小时放下书,走到陌生人面前,在他父亲来不及阻止前伸出了他的手。“你好呀,大叔。”
他有礼貌地说。
贵胄握住他的手,两人对看着。贵胄放开他后,小时的眼光落在他华丽的玉扳指上,那上面刻着精美的图案,但他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你一定就是小时啦!”
“是的,叔叔。”
他的声音中倒未表示他对贵胄知道他的名字感到诧异。
“我来找你父亲就是要谈有关你的事。”
贵胄说。
小时仍站在贵胄面前看着他。贵胄挥手表示要和他的父亲单独谈话,所以其余六个孩子便都行礼后退入里间。并没有人告诉小时该怎么办,所以他便留下来。
贵胄见没人邀他坐下,他也站着说话了。其实阿强一是不敢开口,二是认为贵胄是来发布命令,只有商谈事情的人才坐下来。“我来请你帮个忙。”
“啥事儿您说,俺听着。”
心里却纳闷着。
贵胄接着说:“我的儿子明承今年六岁,有两个老师教他念书,一个是从外地来的,一个是城中很有学问的人。他们都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缺少竞争的对手。学堂那边的老师告诉我,小时正是明承需要的最佳对手。我在想,不知你可否准许你的儿子离开学堂,到我家的大院中来和明承一起接受老师的教导。”
小时仍站在贵胄面前,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大堆好吃的食物、书籍和远比学堂老师厉害的老师。他瞥见母亲也正在看着贵胄,脸上记是讶异与哀愁。阿强与阿珍对看一眼,小时觉得父母这瞬间的交流好像永恒一样。
阿强喃喃地说:“嘿,那敢情好,俺娃能跟着您,那是他的福分,大人。”
贵胄询问的看着阿珍。
“我若挡住他的上进之路,老天爷也不会允许的,”
她轻轻地说。
“放心,,你的儿子仍然可以定期回来看你。”
“我知道,大人,一切按照您的安排来!”
她本想多加些请求,又决定算了。贵胄微笑道:“好,就这样说定了,请你们明天上午七点让孩子到大院来。学习期间小时就跟我们住,过年的时侯,他就能回来了。”
就在这刻小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许哭。”
阿强喝道。
“我不去!”
小时坚决地说,虽然他也很想去。
“为什么?”
贵胄依旧轻声问道,并没有生气。“我绝对不能离开阿秀姐,永远都不可以离开她。”“阿秀?”
贵胄疑惑地问。
“是我家最大的闺女。”
阿强赶紧插话。“大人您别听这孩子乱说,俺们明天早上肯定把孩子给您送过来。”
一时间没人说话,贵胄想了想,小时虽然拼命忍着眼泪,但还是在哭。“这女娃多大了?”
贵胄又问道。“十四岁。”
阿强回答。
“她会干厨房的活儿不?”
贵胄看到阿珍没有要哭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会的,大人,”
阿珍回答道,“阿秀会让饭、会缝衣服,还会……”“好,好,那她也一起来吧,我希望明天早上七点能看到他们。”
贵胄走到门口,回头朝小时微微一笑,小时也笑了,他像是打赢了第一仗一般。母亲阿珍走过来紧紧抱住他,在他身边说:“噢,妈妈的小幺儿,以后你会变成啥样呢?”
小时自已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呢!
阿珍给两个孩子收拾行李,可就算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打包起来也没花多少时间。第二天清晨,一家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姐弟俩各自夹着一个纸包朝着贵胄人家的大院走去。高挑清秀的阿秀一直哭着回头挥手,矮小的小时却没有回头。阿秀一路上紧紧拉着他的手,这时侯他们的角色对换了,以后她得依靠他了。
经过许久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大院,他们胆怯地敲着那扇巨大的木门,一个穿着深色蓝布绣花衣服的高大男人前来开门。姐弟俩以前常常羡慕地看着城里富贵人家的护院所穿的衣服,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个仆人这么有派头,他那高大的身形更是增添了不少威严。大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小时盯着那夹杂着深蓝色的图案,惊讶于它的美丽,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该把鞋脱了。等走上去发现脚步声居然听不见的时侯,他更加吃惊了。这个让人眼花缭乱的人领着他们来到西翼的卧室。两间分开的卧室他们能睡得着吗?幸好两个房间有门相通,这样他们就不会离得太远。其实有很多个晚上他们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放好行李后,阿秀被带去厨房,小时则被带到大院中的学堂去见贵胄的儿子。这时,贵胄看着小时,眼中露出一丝赞赏,说道:“你这孩子,聪慧过人,当有个好名字。从今往后,你就随我姓叫商时序吧。愿你如四季时序般,有条不紊地成长,成就一番大业。”
小时,不,现在是商时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他知道,自已的人生或许将从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