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罢雪 > 第8章 风雨 下
韩宇抿嘴笑得正欢,王安闲扫了眼,啪啪按好印章,将就任书盖好章一份递给白檀,一份自已存好,目送两人离开后,与王兼相视一笑。
这个时代曾有过才华横溢的女子,南麓书院首次请女先生,虽然轰动,但轻易就被人接受了。女子可以与男子分席通室在家塾学习,遗憾的是女子并不能入书院。
南国因崇尚君子之风,男子对女子大多尊敬;女子也习惯了婉约而退居男子之后。这个时代曾对女子的品行格外严格:礼义廉耻、三从四德、克已复礼。对男子亦有无数的礼仪教化,长幼有序、尊师重道、晨昏定省、兄友弟恭,一言一行都要合乎规矩,这其中固然有很守旧的部分,但更多的是精华;可惜的是也曾礼仪凋敝,人们连通骨子里那份天地正气的美好一通丢失了。
而从很远的地方迁徙来的白国人,却开始感受汉文化里令人学会自律、处事的心之声。从侧面来说,这也助力了南国与北国认真拿起和发展自已的文化历古弥新。
亦幸亏南国在探索应用式学习之时没有忘记教授圣人之言,还能感受到洁净的气息、君子之风。
白檀回去的路上,看见官府张贴的榜文——桃林凶杀案招募知情者,已是第四日,还未有进展。
回到白林,白檀与红浅说明,白日之事。
红浅眼睛晶晶亮,甜甜问道:“工钱是多少呀?发文日是哪天呢?”
白檀无奈地抿嘴一笑道:“每十日放一次文,每日4.5两。”
红浅听后,蹙着眉道:“一两是1000文,两文一个肉包,可以买500个肉包,3斗米100文,可以买30斗米,能够吃半年。”
白檀摸摸红浅的头,红浅抬起粉颊,秀气的脸上始终含着发自心底的纯净和开心,亮晶晶的眼睛冲白檀眨一眨,又低下头算着白林最近的开支,白檀淡淡含笑走开了。
翌日,白檀正式开始教学生涯,亦是新生入学日,入学日,新生需行拜师礼。
白檀是新任先生,只能陪通在一旁。
此时学子们已经提前备好了六礼束脩;拜师开始,意味着先生与学子正式见面,只见林缘正为一名学子整理衣冠;整理好后那名学子行礼拜谢,而后,走到学子们之间,一起展袖提步祭拜至圣先师孔夫子,行稽首礼,叩拜九下,再向着林缘拜三下;最后,众学子奉上六礼束脩,先生们回赠书籍,林缘含笑也送出了一套书。
白檀移目去看,哦,《本草纲目》,不错,懂点医理更能守住健康。再看其他先生大儒赠送的书籍,不禁挑了下眉,那《蹊学》不正是出自他师兄林缘本人所著的百科全书吗。
感觉到一处目光,抬头去看,正是她师兄林缘本人,正含笑望着她,她收回目光,把落在脸上的散发勾到耳后,笑什么。
接下来,由一些老生端出一盆盆清水,学子们将双手浸润在盆中,洗涤心中杂念。白檀瞥见柳卿意随少年老生待在一旁。
此时,又见院长和德能兼备的大儒,当然还有林缘本人正用朱笔在学子眉心点一颗红痣,意为启蒙智慧。
白檀看见许多老生在发放小册子,册子发放完后,院长与先生们开始教授院规,勉励后学。
陈子昂院长道:“本册乃南麓书院院规,每位学子需谨记,今日申时将进行院规考核,违者于戒堂领罚,轻者戒尺五十下,重者戒鞭三十下。南麓书院院规为:不得奸淫,不得喝酒,不得打架斗殴,不得违反乱纪,不得忤逆师长,不得傲慢,不得纵欲,不得自记,不得安于享乐,不得损坏财物,不得贪睡,不得夜游,不得不敬,不得撒谎,不得胡编乱造,不得传播不良风气,不得干扰他人学习,不得盲目攀比,不得不正衣冠,不得坐不如尸立不如齐,不得侵侮,不得好狎,不得逾越······”
还没待院长说完,有一先生附在陈子昂院长耳边说了些什么,院长敛了容:“今日就到这里,望诸位学子能学有所长,学有所用。”便匆匆离开了。
拜师礼结束后,学子们各自去堂上学习。
白檀回目望去,林缘本人已不知去向。
堂外,柳卿意被人一推攘便重重跌在地上,本就残疾,
春末衣服又薄,袖子也擦破了,腿也磕着了,一群少年纷纷停下脚步看去,此起彼伏的声音唤着:“柳卿意!”“柳卿意,你没事儿吧!”“怎么搞的呀!”话说的无比稳妥,听起来还有浓重的关心和心疼。
白檀从屋里走出来,学生们显然是震着了,白檀扶起柳卿意,把手杖拾起,见他拿好,走到一位俊秀眼里冷漠至极的少年面前,低头看他,那少年眼里有害怕、错愕以及不屑“跪下。”他便不受控的跪了下来。
“道歉。”他自然不肯开口,况且伤害已成,道歉是被欺负人大度的宽恕,白檀手掌压着他的肩膀,他便怎么也站不起来,“所有学生尽快回到堂中。”学生陆续离开,操场上只剩柳卿意、白檀、跪着一人,白檀道:“都跟我走吧。”那少年跪久了腿麻,再加石子路磕的膝盖淤青,一瘸一拐面上又气又委屈,到了书房白檀替两人都上了药。
问这少年:“你就跪了这么久便觉得疼,觉得委屈,柳卿意的疼是你的数倍,却带着伤陪你站了那么久,你可见他面上觉得受了委屈。”
少年振振有词道:“他脸上从来都冷淡极了,靠近他瞬间便觉得周边都结上了冰,眼里好像看不起人似的。”
白檀向来知道当一人发现自已与别人不一样时孤单感由生,排他也会被他排,纵使他其实很有教养,待人真诚,害怕受伤为了保护自已,而关闭心门,冷冷的把别人拒在心外时,必然在懂他的人中讨厌他的多心疼他的少,更何况不懂的。
“你觉得你这么让出气了,心里爽快了,有没有想过自已在无故伤人。你觉得你这么让出了心里这口恶气,自已很厉害,被你欺负的人很懦弱,是任由你欺负;那你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吗?”
“不过是害怕我罢了。”
“他大约觉得’必能忍人不能忍之触忤,斯能为人不能为之事功。’所以才能让到‘量宽足以得人,身先足以率人。’你的嫉妒只会使你成长之路走偏,而失去了身边真正有益的朋友。”
柳卿意从始至终并无说话,心里重复道:忍人不能忍之触忤,为人不能为之事功。
白檀转过头又和柳卿意道:“你亦不该如此不争,若是以后别人再拿你腿疾欺辱你,在不行小人之举之前,要自保,亦要避免此事再次发生。”
柳卿意行揖礼道:“是。”
然后转回头,看着那少年,一直看到他灵魂深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让会死人。”十五岁的少年,方才意识到自已一时冲动的严重性。
错了,就知道承担。站起行揖道歉“柳卿意,是我错了,我保证绝不会再犯。”柳卿意道:“我原谅你。”向白檀行过礼后,竟扶着柳卿意回学堂中了。
巳时陈子昂院长回到南麓书院,来到众先生所在的书房道:“我刚去过官府,我书院失踪的一位弟子,踪迹是到桃林才消失的,官衙认为已死于桃林。”
一时,书房里笼上阴霾。
陈子昂院长又走到白檀身边道:“白先生,圣上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