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罢雪 > 第6章 别枝
尚伋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撑伞,来到林缘身边“公子,请
。”一方伞停在林缘头顶。路上林缘心下都是韩宇的事儿:作为南国二王子,韩宇十岁便被送去北国,表面上是为了两国和平,百姓安康,实际就是送他去让质子,隐忍多年回国后,意欲将柳卿意安排进宫。
柳卿意尚且年幼,性情孤僻正中多疑南国王爱才之心,一旦器重······再抬头已到林府,清平早就拿着伞等在门口屋檐下,一派郑重,林缘走至清平身边,对尚伋道:“多谢,路上小心。”清平热切的与尚伋打招呼,尚伋亦很开心,尚伋与清平一文一武,却是很要好的朋友,互相道过别。
见人走远,清平拿过林缘手中的伞,将伞稳稳落在两人的头顶,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样子道:“公子!下雨要早点回来。”
林缘无奈的摇摇头“正好酉时,去尝尝红豆粥。”
清平听了,感觉很是无语,他家公子永远都很守时。又想起正事,才敛了容色问道:“公子,韩公子怎么说?”
林缘将手上纸条递于清平,清平看了看点了点头,再抬手,扬手间,手中的纸化作飞灰混在雨中不见。
回到客厅与清平喝过香糯的红豆粥,入口有沙沙的口感,粥内不见糯米红枣赤豆,露出红宝石的光泽;让法简单红枣去核与赤豆糯米一起捣碎加入蔗糖置于砂锅中加水慢炖,三个时辰即可。喝完去书房。
隔窗看雨,雨水飒飒,天地清凉。
关了窗,“公子,这南国雨季开始的好早,又多是急雨,很多时侯早晨还是大太阳,晚上又开始下雨;白天还有些闷热,晚上却寒气侵人,你说白姑娘那身L,受不受得了?”
林缘放下手中的书道:“檀儿,便是医者,自会照顾自已,见她屋内有暖炉屋后有冰窖,记园药草香,自有她的养身之法吧。我看她这病严重的像是突然被内里侵袭,再加之如此天气长此以往,身子怕是越发孱弱,药恐怕喝的更勤了。”
思及此,走去书房,从书房中拿起叔父交与他的药方,便起身再向屋外走去,清平撑起伞跟上,林缘拿过伞,嘱咐道:“你去休息吧。”
清平看着自家公子,看着他手中的物什,抱着柱子,喃喃道:“人,但凡拥有一件东西,总要用别的来换。”二十岁的男子,脸上稚气未脱,眼里流露的悲伤似有什么要溢出眼眶。
抬步向城中药铺走去,又想起白檀屋子窗台上那盆墨竹,闭了闭眼,抓了白茯苓、白芷、薏仁、甘草等,磨了粉,在药铺熬了药装在瓷瓶内。
至白林前,轻轻叩响了门,倾辰听到门口动静,出屋查看,看清来人,屋外站着一位温润如玉,不染纤尘,俊雅脱俗的男子,心下想这人一身白衣却穿出了如此温柔的气质,就站在那却给人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疑惑道“公子是?”
温润的嗓音,有礼回道“在下林缘,与白檀是故友。”
“下雨天凉,公子请客厅里等侯。”不一会儿倾辰带着一位红衣服的女孩儿过来,红浅见到林缘,愣了一下,防备之心就在眼里。
倾辰道:“姑娘身子不舒服,让红浅领你去。”
“有劳了。”温润的声音若潺潺湖水缓缓流过人心。有礼的人在哪儿都会给人带来好感。
“不客气,请吧。”从客厅右侧门内进入,穿过镂花圆形石拱门,穿过长廊,路过重檐亭,一路走去,至花园石子路,再向前是客厅,从右侧门进入,白檀正在这里,红浅上前推开门,告诉屋内人“姑娘,林公子来了。”
“公子请进。”林缘将鞋脱在檐下。
白檀闻声抬头,目视林缘道:“请坐。”林缘从席后入室,坐于几旁垫子上。红浅将两边门支开,离开。雨丝像银线,飘在回廊外。
一室的茶香,白檀十指修长,手上拿着一白底青瓷的杯子递与林缘,茶是君山银针。白檀看着手中的书,周身散发着岁月静好的光晕,不说话也不喝茶,林缘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怀里拿出药瓶。
很坦然地伸出手说“受叔父嘱托,给你的药。”白檀微顿,停下手中翻书的手,看了看林缘,接过药瓶,出乎意料的苦中有一丝丝甜。
将药瓶放在桌上“有劳取一方帕子。”
林缘走至旁边拉开小立柜其中一个抽屉,取来帕子,帕子上银线绣着兰花。递过,眼里担忧问道“身L如何了?”
“已无力行走。”白檀淡淡的回道,十分平静。林缘端茶杯的手却颤了颤,白檀将手中帕子翻个边,递过帕子。
“每逢这个季节都如此吗?”
“只有这次这样。”这里的雨季太长了,“久坐有些麻了吧?”他看着她,她回以一笑“嗯,有些乏了。”
约顿了顿“今天谢谢你,你可以叫红浅来扶我回房吗?”他站起身
去寻红浅,却没寻着,连倾辰也不在园内。
于是折返,走到白檀身边轻声说了句“得罪了。”横抱起她,她手里拿着伞,穿过风雨。回廊里飘零的雨溅在伞上,伞上雨打一朵荷花素,兰花似舒展枝叶,生动别致,有了灵气。
她在他怀里听着和缓有力的心跳,想起五年前那个血凉彻骨快绝了生机的自已,那时的他们,一位沉默不语,一位无法开口,她没能及时开口亲自向这位救了自已的人道谢,而他对于一位奄奄一息的人只想快点送其去医治。生生错过的那五年,他们知道对方,却并不相识。
“身L受不了寒,再喜欢风雨也要记得紧闭门窗。”她在他怀里看回廊上风混着雨卷进来,她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是否错觉她感到怀抱紧了紧,于是在心里轻轻说了声:“谢谢。”他抬起的步子,每一步都稳稳的迈向既定的方向。
怀里的人骨节纤长,一缕幽香缠绕在指尖。
有感于四季的变化,寒的确彻骨;但她也记不清自已是不是怕冷,生病之前任何时侯单衣着身,也许是内力很深寒暑不侵,也许是真的冷了,冻得麻木也不自知;加之层层的衣服贴在身上笨重的压着她使她不喜,所幸十二岁前她一向健康从不生病。一念而去,意识沉沉入无妄海。
到了闺房外只见湘帘垂地,外窗支棱着,内窗糊着透明的窗纱,映着窗外茂林修竹,屋内青纱委地用玉佩束着,窗台一盆墨竹,窗下设着书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纸上写着一剂《逍遥散》,书架上放置着记记的书,再里间纱帐内靠着门窗放置着一张躺椅,靠背后架子上放着一盆“荷花素”,再里间床上大约吊着青纱帐幔。
他将她轻轻放在躺椅上,她身上穿的嫩黄色绸纱微微敞开了些露出玲珑剔透的锁骨,窗外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大片竹林斑斑驳驳。他望着她的睡颜,不染纤尘,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令他突然想起那日桃林间初看见她时,那天,阳光在她身后折射,不忍侵袭······
林缘欲离开,却见到他一缕发正缠绕在白檀搭在躺椅外白玉般的指尖。
他感觉到动静,抬头看她皱了皱眉,握紧了躺椅外的手,另一手拦腰将他抱下,力量很轻只是在睡梦中换了个睡姿。
他看着自已腰间的手,愣了神,顺着她的动作附身而下,抬头,却见她近在咫尺的脸:盈盈少女还带着稚气未脱的气息,不描眉画唇未施脂粉,灯光下能看到细腻肌肤上浅色绒毛,带有混血气息的精致与南国之美的五官:桃花眼;眉长、眉色翠越到眉尾颜色越浅;睫毛长略密;精致直挺的鼻;不薄不厚的小口配着一张鹅蛋脸。五分仙气、三分稚嫩、两分英气、混在一起冷艳中带着清贵;肩窄细腰,四肢纤长;再加上那份通身的灵气,高洁与宁静旷达,洒脱而大气,贵气却可亲。
原来她的脸蛋是这般模样。林缘的头发已经被白檀松开了,他起身,却发现白檀的手正捏着自已腰间的衣衫,伸手欲抽走,又想起衣角锋利会不会割破手,握了握自已的衣服发现无碍才伸手去扯被握住的衣服,却在不小心触碰到白檀手指的一霎那,冰冷彻骨。
他站好,整理了衣服与头发,出屋想看看红浅有没有回来,正见到红浅从大厅旁的储物室里出来,他面上温和,红浅见他笑着打招呼道:“林公子要回去了?”
他站在不远处对红浅道:“我来寻你,檀儿睡着了,你将她扶到床上吧。”
“谢谢。”红浅听了便准备过去,林缘看她着急的样子,提醒道:“拿把伞吧。”
“不知,我可否能从后门出去?”
红浅走的很快,听到林缘问她,并未回头地回道:“公子随意。”
林缘站在那座孤坟的墓碑前,一柄剑悄无声息向他颈间袭来,林缘侧身敏捷闪开,一丈内林缘的对面立着位玄衣男子。
一头英气的黑色短发,额前的刘海微微敞开在两边,左耳一颗黑色耳钉,肤若霜雪。深邃的五官:两道剑眉,一双丹凤眼,笔挺的鼻,略薄豆沙色的唇,瓜子脸颧骨略高。十分俊朗、英挺。
额前发间带着一玄纱额带,头上戴着一顶短皂纱帷帽,身穿玄色圆领缺跨袍衣摆上绣着祥云,背后绣着九色鹿,蹀躞带束腰,手里握着把长剑。
身形若青松翠柏般挺拔,德行若山之崇高,令人高山仰止。此刻正英气稳重的立在竹林间,月色清逸,与林缘双双站立。磁性的嗓音道:“速度不错。”
“即墨兄于武术造诣上,已深不可测。”
即墨晔半身在月光下半身在黑暗里,侧头看了看小院的方向,右手握拳在胸口向林缘点头致意,飞身向月、仿若神明,不见。
室内白檀睁开双眼,摊开手中握着的铃铛,找了个木匣子装好,迈步向浴池走去。窗外似有青鸟飞过,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