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明明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为什么会拒绝得这样果断。
我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我知道因为五年前的事你讨厌我,可那是我爹!那是一条人命!戚长宴,你救救他好不好?”
“只要你救我爹,我……我可以申请去别的驻军地,我可以离开阳城不碍你的眼,我求求你……”
“我说了,救不了。”戚长宴蹙紧的眉心里全是不耐,“你听不懂吗?”
声音里凛冽的寒意刺得我浑身一抖。
我怔怔看着这个男人,声音沙哑:“因为是我爹,所以你才不愿意的吗?”
戚长宴没有回答。
也没否认……
我双手颓然下垂,连日来一直强撑的情绪也几近崩溃。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戚长宴,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真相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我一句接一句的问着,没有嘶喊,声音那么低哑,却藏不住其中的颤抖。
戚长宴眼底闪过抹什么,刚要开口。
我却先开了口:“戚长宴,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们没在一起过该多好?”
只做个普通袍泽,那我是不是就不用被这段感情折磨五年。
父亲也不会躺在病床上,被拒绝救治!
夏清鸢眼里的后悔如针刺进戚长宴的眼,他烦躁的按了按鼻梁。
“夏清鸢,你……”
话还没说完,营帐的帘子就被人一把撩开。
“夏将军,您快来!您父亲快不行了!”
我脸色霎时惨白,转身就朝营房跑。
爹,您千万不能有事!
我就您一个亲人了!您不能扔下我!
老天,我求求你了,保佑我爹一定要挺过来!
我内心祈求着。
可上天好像没听见。
到时只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衣衫被解开,身上扎着银针,发黑的银针和他唇角溢出的黑色的雪刺痛双眼。
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恍惚中,我看到军医放下继续扎针的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毒入心脏无力回天,他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父亲火化的。
拿到父亲的骨灰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看到戚长宴。
他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起来有话要说。
我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
冷风吹来,我抱紧了父亲的骨灰盒,也像是终于认清了现实。
我目不斜视从戚长宴的身边擦肩而过。
“夏清鸢。”
听着戚长宴的声音,我却没有停下。
……
白云观里,我跪在蒲团上,看着道士们为父亲做法事。
香雾缥缈。
这一刻,我好像突然懂了那些笃信鬼神的人,明知不可能,却仍想留有丝希望。
直到法事结束,道士退去。
我仰头望着手挽拂尘的太上老君,之前我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未来的自己。
“你在吗?”
我轻声问着。
然而,道观中空空荡荡,灵魂没有出现。
都走了啊。
戚长宴,父亲,转世后我的灵魂……
只剩下我一个。
像是在支撑不住,我佝偻了背脊,头叩在冰冷的青砖上,滚烫的泪砸了下来。
我声嘶力竭,嚎啕大哭。
仿佛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完。
而道观外。1
从军营一直跟来的戚长宴就站在朱红的柱子后,沉默的看着她颤抖的身体。
他眼中是重逢以来,夏清鸢从没见过的复杂。
这时,他想起来过来时苏听雪问他的话。
“我娘让我们商量婚期,我说战事吃紧,囫囵过去了。”
“夏清鸢怎么样了?拒绝救她父亲的原因。你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那时戚长宴没有回,眼中只有那个孤零的身影。
回忆褪去,他重新看向夏清鸢。
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不久后,我也慢慢平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