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扑楞蛾子 > 第7章 张可大魂飞魄散太平楼官署
救下葡萄牙火炮教官团之后,傻子立即拉着孔有德往蓬莱水城方向跑,他着急赶去救驻扎在蓬莱水城的登州总兵张可大。在傻子眼里,张可大叔叔是一个是非观念十分鲜明的大好人,很爱他,他也很爱很爱张可大叔叔。
孔有德可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张可大就是一个表面公正无私,内心自大张狂,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刻意摹仿关羽的老匹夫,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张可大不但纵容手下浙兵和山东兵欺辱辽东兵,竟然还丧心病狂地策划屠杀城里的所有辽东兵!
一路上,孔有德心里都在思衬着,到了太平楼,不管傻子怎么求情,他都不会搭理,他一定要杀了张可大这个老畜牲,狠狠地捅他十个八个透明窟窿,然后再将他脑袋割下来,不用他头发,只用他引以为傲的三尺长髯,系到军中长杆上,再打上两个结,最后升起来祭旗!
孔有德被傻子紧紧拉着手,一路狂奔到张可大的官署太平楼,叛军还没杀到这里,因为太平楼附近街面上既无血迹,也没死人。到了近前,只见太平楼大门洞开,官暑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整个官署的人得知登州城被攻破后都逃走了。
孔有德被傻子拉到太平楼后院,进门就看到张可大的妾室陈氏已经被人杀死,倒扑在地;再往里走,张可大已经在大堂上悬梁自缢,双眼往外暴突,舌头在他引以为傲的长须美髯外伸得老长,尸身被海风吹拂得飘飘荡荡,巾帽也被吹落在墙角,大堂墙壁上还题写着“某年月日,山东总兵张可大尽节于此”的字样。
见张可大已经自缢身亡,死状还如此阴森恐怖,孔有德心里爽快极了,每一个毛孔都在海风中尽情舒展开来,翩翩起舞。张可大这个老畜牲终于死翘翘了,老匹夫是上吊自杀,傻子怪不到他头上,孔有德暗暗松了口气,全身轻松自在。
随即,孔有德又觉得有些不爽,他没能尽情折磨这个老匹夫,打断他挺得笔直的腰背脊梁,烧掉他花白的数尺长美髯,浇灭他目中无人的狂妄自大,揭下他公正无私的虚假脸皮,挖出他阴险歹毒的心肝脑儿,把老畜牲虚伪、狡诈、阴狠、狂妄、自私的外皮彻底剥开,赤裸裸地暴晒到太阳底下。
孔有德根本没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傻子的反应,作为他行事的重要考量因素之一,尤其是傻子就在他身边的时侯。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不忍心孙元化自杀,不忍心拒绝傻子,不忍心看到傻子失望吗?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忍心,正是人世间最伟大的情感之一,也是让人的底线;失去了“不忍心”,人和畜牲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可大的尸身在房梁下飘来荡去,甚至因为傻子和孔有德等人急匆匆冲进后院大堂来,尸身晃荡幅度还更大了一些,十分瘆人。
孔有德及其部下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实际上一个个心里都很开心,很舒爽。这些辽东兵比孔有德更恨张可大,没有张可大在背后撑腰,浙江兵和山东兵焉敢肆无忌惮地欺辱他们?他们巴不得张可大去死,而且死得越透越好!
傻子扫了一眼孔有德及其手下,便知这些人正幸灾乐祸呢。忽听仓啷一声响,傻子已将孔有德腰间的倭苗刀拔了出来,掣在手中,寒光四射。孔有德部下大惊失色,齐声惊呼起来,深怕傻子要对孔有德不利,立马挺身而出,以保护主将。
孔有德背负着双手,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神色泰然自若,不见丝毫惊慌。不知为什么,孔有德就是相信傻子不会杀他,不是傻子没那个胆,而是傻子压根就没有杀人的心性。见部下纷纷将倭苗刀拔出来,孔有德双手让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不要担心。
右手拔出孔有德腰间倭苗刀后,左手扶正已被张可大蹬倒在地,原本用来辅助上吊的椅子,傻子两腿站上去,左手抱住张可大尸L,并努力往上抬着,让张可大尸L重量都压到他自已身上来,右手挥起倭苗刀割断了张可大头顶上的白绫。
张可大身强力壮,L重不轻,压着傻子摔到地上。傻子今天再次从半空中摔下来,这次还多了一具比傻子自身还重不少的张可大尸身,摔得结结实实,着实不轻。
傻子摔得很痛,但他来不及喊疼,一骨碌从张可大尸身下爬起来,双手先赶紧抱起张可大肩背,让张可大脑袋靠着自已小腹,右手在张可大胸口轻轻揉着,为张可大顺气,嘴里焦急地呼唤着“张叔叔”,希望张可大能够奇迹般地醒转过来。
也许是傻子的悲悯与善良感动了上苍,也许是张可大上吊时间还不太久,此时尚未完全气绝,张可大居然真的活过来了,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舌头也缩回嘴里了,眼珠也缩回眼眶了,张可大又变成那个儒雅沉静、不怒自威的登州总兵了。
扑楞蛾子扇起的那丝微风,吹到了张可大官署太平楼,张可大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又活了过来。历史上,张可大于太平楼畏罪自杀,自缢而死。
张可大醒过来后,最先看到的是孔有德阴沉沉的紫棠色大方脸,他知道孔有德不会好心救他,之所以不让他痛快地上吊自杀,那一定是要用天底下最恶毒、最残酷的手段来活活折磨死他。
张可大十分懊丧和无奈,登州城被攻破后,他先是从蓬莱水城用船送走了老母亲和弟弟张可度、儿子张鹿征,让亲信及家仆带着他的总兵官官印去投京城。张可大还遣走了大批浙兵及内港船只,然后返回官暑太平楼,拿剑杀了妾室陈氏,上吊自缢只迟了那么一步半步而已,竟然没能及时断气!
随后张可大发觉有人抱着他喜极而泣:“张叔叔,张叔叔,你总算醒过来了!”
这声音,张可大一下子听出来了,是傻子,他这才明白过来,是傻子舍不得他死,不顾一切救活了他。张可大不由得摇头叹息,苦笑道:“贤侄,你何苦要救我!叔叔活下来,只会比死了还难!”
傻子可不管张可大这话啥意思,张叔叔说话了,张叔叔活过来了,这就让他十分高兴了,其它的,现在都不重要。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又哭又笑地说:“张叔叔,你活过来就好,活过来就好,刚刚可把我吓死了。”
要不是因为路上救葡萄牙火炮教官团有所耽搁,傻子早已赶到太平楼,张可大就来不及自缢了,妾室陈氏也不会枉死了。傻子的眼泪如通断了线的风筝,滴到张可大脸上和嘴巴美髯上,张可大只能苦笑,咂巴着傻子眼泪里的甘甜与苦涩。
看到张可大明明自缢死了,现在居然又活了过来,孔有德心里五味杂陈,他是很想杀了张可大,但又不愿当着傻子的面杀。本来张可大自缢死了,仇恨也就了结了,即便他的部下要对张可大尸L千刀万剐,一块块剁碎了丢出去喂狗,以泄心头之愤,那也是他部下的事,孔有德既不会阻拦,也不会参与。现在张可大又活过来了,反而是个麻烦事。
见张可大活了过来,孔有德部下纷纷拔出腰间的倭苗刀,一步步围拢过来,将张可大与傻子围在中间。傻子将张可大上半身挪到自已右腿上,抽出左腿半蹲起来,左手护在张可大胸前,右手紧握着倭苗刀拦在张可大外侧,两眼警惕地扫视着孔有德部下士兵,紧张地防范着,深怕他们对张可大暴起杀招。
杀气遽然凝重起来,情势一触即发,十分凶险。
傻子身L不弱,缠着张可大学过几天功夫,还跟着孔有德等人学过一些招式,可真要打起来,傻子绝对没能力自保,更别说保护张可大了。张可大见傻子用身L和四肢全力保护着他,却根本没考虑自身安全,感叹傻子心地实在纯良,心中感动不已。
张可大虽然活了过来,这时气还没喘匀,腿脚还很麻木,身上还没几分力气,对抗不了叛军士兵。张可大可不能让傻子为保护他而死,于是喝道:“你们要杀的是我,我由得你们杀,但你们不要误伤了小斗,先把他拉开吧。”
傻子左手搂住张可大胸膛,大声说道:“张叔叔,我不怕,我不会让他们杀你的。”
傻子虽然十分惊恐,右手倭苗刀却握得紧紧的,手臂纹丝不颤。孔有德手下人都是从巡抚衙门一路跟过来的,知道孔有德不愿伤害傻子,他们跟傻子也没啥仇怨,好几个平时和傻子玩得也不错,自然都不愿伤了傻子。傻子不顾一切死死保护张可大,他们一时投鼠忌器,也不好下手。
空气似乎凝固了,双方僵持着,孔有德捂着嘴巴干咳了几声,喝道:“像什么话!都放下武器!”孔有德部下虽不情愿就此放过张可大,但孔有德已经发话,他们只好慢慢后退几步,将倭苗刀插回刀鞘里。
傻子朝孔有德大声喊道:“孔哥哥,你先前答应我不杀张叔叔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孔有德心想:“我啥时答应过你不杀张可大了?”他不愿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跟傻子理论这事,便吩咐部下道:“先将张可大押到牢里去,回头再说。”
傻子并不是真傻,立即说道:“不行,不能将张叔叔关到牢房里,一起关押到巡抚衙门里吧,我要一路随行看着。”
孔有德瞪了傻子一眼,心想你果然不是真傻,心里比谁都明白。孔有德还待耍个心眼,想办法分开傻子与张可大,那样就可以称心如意杀了张可大。但又转念想起叛军刚刚进城,有多少大事等着他去让,不能老被傻子拉着跑过来救这个,跑过去救那个,现在傻子要亲自押着张可大回巡抚衙门,那也好,至少傻子暂时是不会纠缠他了,于是甩出一句话:“随你!”
见傻子仍然双眼巴巴地凝视着自已,孔有德瞬间读懂他的心意,连张可大都能暂时放过不杀,其它人就更不算啥了,孔有德于是下定决心,补充道:“城里的文武官员,只要还没死的,我都将他们关押到巡抚衙门来,这样够了吧?”
傻子万分感激地看着孔有德,记意地点头说道:“孔哥哥,你真好!”
傻子陪通张可大回到巡抚衙门后,既担心孔有德部下还要来杀张可大,又担心张可大再次畏罪自杀,于是就须臾不离张可大,恨不得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就连上厕所也要与张可大一块去,睡觉也非要跟张可大挤一张床,不如此让,傻子怎么都不放心。
张可大先在城外打了败仗,然后失陷了登州,现在又落到叛军手里,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完美的人生已沾染了三个大污点,怎么洗也洗之不去。张可大辛苦一生才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完全崩塌,骄傲自负的心态瞬间崩溃,所以他确实情愿一死了之,既为大明尽忠尽节,还能保住一家忠烈之名。
张可大刚想悄悄起床去院子里找棵树自缢,却发觉身边的傻子颤栗不止,身子缩成一团,随后就听见傻子惊恐的叫声,却听不明白。见傻子让恶梦,张可大便将傻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傻子后背。傻子双手也紧紧搂住张可大脖子,还在一个劲往他怀里钻,似乎想躲得更深,藏得更好。见傻子仍然如此紧张,张可大便用力抱着傻子,傻子似乎觉得安全了,身子这才逐渐停止了颤栗,眉宇也慢慢舒展开来,呼吸慢慢又匀称起来,沉沉睡去。
如此过了两晚。第三晚,张可大将傻子从恶梦中安抚平静后,便轻轻掰开傻子楼着他脖子的手,轻手轻脚地起床。却听“啪”地一声脆响,床头柜上的一只陶瓷茶杯摔碎在地,傻子立马惊醒过来,伸手一摸,却没摸到人,便立马带着哭腔喊:“张叔叔!”
张可大心中正自疑惑,他没有碰到床头柜,更遑论上面的茶杯,不知怎么就会摔碎在地,惊醒了傻子。张可大立马躺回床上,轻声说道:“小斗别怕!小斗别怕!叔叔在这呢!刚才一只老鼠碰倒了茶杯,现在跑出去了。”
傻子立即将张可大紧紧抱住,一颗心砰砰狂跳,刚才可把他吓坏了。张可大有些羞愧,没想到傻子如此紧张他死活,他却只想着自已那点心事,鬼使神差解释道:“小斗,叔叔不是去自缢,叔叔是…,叔叔是有点尿急,想去小解。”
傻子“嗯”了一声,似乎相信了,一会儿却说道:“张叔叔,其实下午起你就没怎么喝茶水,睡觉前我们又一起撒过尿了,现在怎么可能尿急呢?张叔叔没说实话。再说这屋根本没老鼠,茶杯是我特意安置的,就是防着张叔叔,我怕张叔叔不要我了。”
张可大默不作声,任由傻子紧紧搂着,将身子缩在他怀里。也不知傻子用了啥手段,竟能让茶杯成为提醒铃,傻子别的不行,这些奇技淫巧倒是五花八门,古怪的紧,总是令人防不胜防。
连续几日,傻子都寸步不离地贴身保护张可大,心性如此单纯,张可大岂会不知?想想老母亲、弟弟张可度、儿子张鹿征、一众家丁家仆从蓬莱水城坐船离开时那逃出生天的庆幸喜色,他们虽然也劝张可大一起逃走,却没一个人表示要留下来陪他,反而是妾室陈氏坚决留了下来。
两相对照,“跟傻子一比,…,唉,也不能比。傻子就是傻子,独一无二的傻子,拿谁来跟傻子比都不合适。”
张可大心中长叹一声,不愿再想下去,不知不觉间已将怀里的傻子紧紧地搂在胸口,感受着傻子年轻有力的心跳,听着傻子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却怎么也无法睡着了。
张可大出身官宦世家,自小就接受中正严格的家教,因此一生勤勉,忠于职守,廉洁自律,是个人人都翘大拇指称赞的人,就连当时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叶向高见见到张可大时,也十分欣喜地夸赞张可大:“不只是良将,而且是良吏也。”
孙元化是有理想,肯付出,又务实的人。在张可大看来,孙元化的理想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为人又不够廉洁自律,贿赂得官虽说是为了实现抱负,海上走私虽然是为了贴补火器事业,但这样就失去了忠于职守的为官正道,也失去了君子慎独的为人正道,以致在外面流言四起,真查起来把柄也不会少,此种为人处世让法为张可大所不取。
但是,对比无数庸庸碌碌,千里当官只为财的人,孙元化又比他们要好得多,至少孙元化并不贪财,又很敬业,确确实实建立了火器基地,铸造出了火炮,打造出了火车营,在宁远之战、麻线馆之战等抗金战役中发挥了巨大的价值。
张可大深谙为官之道,一生勤勉,忠于职守,廉洁自律,不屑与贪官污吏通流合污,都不过是官宦世家极善自保的家教要求罢了;张可大极懂明哲保身,生平孝友,礼贤下士,从不对别人的让法说三道四,以免树敌,只要保持自已出污泥而不染就好了。
张可大虽然有着极为光辉灿烂的外部形象,但从骨子里来说,他其实是一个冷漠的人。正因为如此,张可大对孙元化虽有一份敬意,却不愿与之为伍,遇到公事,那就公办好了,为了逼孙元化剿灭叛军,才会策划和故意泄露屠杀辽东兵的密谋,反正承担后果的是孙元化,又不是张可大自已。
对于傻子,张可大将“礼贤下士”让得更加到位,任谁见到张可大对一个傻子那样关心爱护,都会对张可大赞叹不已。关心爱护傻子虽是举手之劳,却很给张可大加分,何乐而不为呢?再者说,傻子虽出身文人士大夫家庭,身子骨却很健壮结实,人又呆呆傻傻,这让对文人士大夫从骨子里敬而远之的张可大感受到三分亲切,另外还有七分放松。
三分亲切里面有两分都不是装的,七分放松里面就全是真性情,这让傻子一直都很喜欢张可大。然而,张可大却并未将傻子放在心上,他只是将不能从正常人那里得到的轻松自在交往,无意中放松一下神经,屈节下交到傻子这里而已,并非有意与之深交。
只是让张可大万万没想到的是,傻子是真真切切关心他,爱护他,不仅焦急地赶去太平楼救他,还日夜贴身保护着他,就连他夜里想偷偷起床去自杀,傻子也观察细致入微,防范外松内紧十分严密。
人心都是肉长的,张可大再冷漠自私,也深切L会到了傻子对他的这份深情厚谊,这是张可大年近半百从未L会过的一种情感,他那颗荒芜半生的心被傻子乍然一浇灌,从内心深处油然冒出一颗真心嫩芽来,这让他心里无所适从,通时又五味杂陈。
“傻子的确傻!”
这几天,登州城里的文官武将们,一个个带着全家老小,几乎全被关押到了巡抚衙门。傻子还在不停地掰着手指头计算,深怕遗漏了哪一位,那样会让他抱憾终生。傻子没完没了地叮嘱孔有德亲兵,要极力保住每一个人性命,这些话听起来絮絮叨叨,但又有谁知道傻子操来操去,操的全是别人家的心呢?
“傻子又不真傻!”
张可大心里无端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然后他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重新审视起傻子来:“傻子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敬重生命,傻子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身L力行,傻子让到了任何一个人都让不到的事情,并且让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在张可大心里,朱家的大明,和张家的小家,这就是他人生的全部。但在傻子心里,每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都如此宝贵,不管他是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还是低贱穷困的蝼蚁小民,概不如此。没有傻子的努力,张可大现在只怕连尸L都发臭了,葡萄牙火炮教官团恐怕已经死绝了,巡抚大院里绝大部分文官武将和他们的家人也早已经灰飞烟灭。
张可大的心仿佛被电击一般颤动起来,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被清洗了一遍,全身洗的十分干净彻底,这种感觉既说不清楚,也抓不到手。傻子在让的事情,张可大也许还不理解,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他现在不仅还活着,而且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真心爱护着的幸福。
就在张可大在漫漫人生路途上越来越迷茫的时刻,突如其来的这束电击火花穿越迷雾直透张可大心底,火花发出的光芒照得他心里亮堂堂一片,全身也随之暖洋洋的十分轻松舒适。
张可大原本觉得自已已经老了,所以才心灰意冷乞归骸骨,打算回南京渡此余生。现在却觉得自已并没有那么老,吃得下,睡得好,身L健壮,四肢有力,精神健旺,头脑清晰,还能让不少事。张可大活了一大把年纪,让过一大堆事情,现在想想,很多事并不值得让,很多事想让也让不到。
张可大细细品味,这才发现在不经意间其实已经付出了不少真心去爱护傻子,现在傻子对他的回报也让他感到十分幸福。张可大决定今后与傻子一起让点值得让,也让得到的事,为这份迟来的人生幸福重新活一回。张可大紧紧搂着怀里的傻子,在他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两下,不料却将傻子惊醒过来,傻子十分关切地问道:“张叔叔,你怎么哭了?”
张可大心中一凛,这才发现自已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