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誉白他们把穆清带走后,萧临渊莫名觉得寝殿空旷了些。
明明这人在时,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而已,不声不响的。
明明往日,寝殿也就是这样的。
怎么不过短短半日,竟会觉得有些空旷呢。
萧临渊不甚明白,干脆抽了本书出来打发时间。
翻着翻着,却突然看到了微微有些熟悉的句子。
‘古甫作诵,穆有清风。’
是穆清名字的由来。
穆清刚被萧临渊收为弟子时,是无名无姓的。
他是孤儿,虽然资质颇高,但却无人教养,更别说是有个名字了。
萧临渊那时想着,既然收了他,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更何况没个名字,日后称呼起来实在麻烦。
正好手边有本书,萧临渊也不愿过多费心,便随意翻了一页,首句便是‘古甫作诵,穆有清风’。
于是萧临渊便给他赐了一名,为穆清。
想到穆清,萧临渊又有点集中不了精神,干脆合上书,端起旁边的温水抿了一口。
夜色渐浓,穆清大概是已经休息了吧。
魔界夜间阴冷,也不知道沧誉白他们够不够细心。
思绪飘转,萧临渊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刚刚沧誉白把穆清带走时的场景。
用膳时还安静乖巧待在自已怀里的猫崽儿,眨眼间就被他人抱走了。
嘶。
确切的说,是被自已送走的。
萧临渊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好像突然之间,脑子里就都是穆清的影子了。
大概是因为,对救了自已性命的弟子有些放心不下吧。
萧临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沐浴休息。
待明日,早些让沧誉白把他送回来好了,省的自已那几个粗手粗脚的弟子再伤着他。
从浴殿出来后,萧临渊坐到床榻边,施法烘干了自已的发丝。
偏头看向自已的床榻时,突兀的又想起了下午还安静躺在这里的人。
沉吟片刻,萧临渊抬手挥熄了烛火。
第二日一早,萧临渊就给沧誉白传了音,让他把穆清送回来。
本想跟陆长夏一起去找顾兮尘的沧誉白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尊上为重。
“我先把清清送回冥域殿,辛苦你自已去问一下顾兮尘了。”
陆长夏点头,自然没什么意见,转身往外走,却又被沧誉白叫住嘱咐了一句。
“长夏,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诚恳些。”
陆长夏颔首,飞身而去。
沧誉白则俯身把刚刚醒来,看起来貌似还有点困倦的穆清抱了起来,往冥域殿去了。
陆长夏到了顾兮尘的住处,抬手就开始敲门,敲了半天,顾兮尘才慢慢悠悠的晃了出来,一脸的困倦。
“谁啊?!这大清早的敲鼓呢?!要打仗去决斗场!”
顾兮尘起床气极重,不耐的态度明显,结果一开门,就对上了个给他行大礼的将军。
吓的困意都没了。
夭寿了!!!
“干啥呢你这是,起来再说啊我的天老爷,一会再把我给跪死了……”
陆长夏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都怪沧誉白。
说什么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陆长夏能想到的最诚恳的方式,也就是跪地磕头了……
顾兮尘整个人都不好了,连拉带扯的把门口这个憨货拽了起来,脑门子上都惊出了一层细汗。
“有啥事,你就说,我也就只会治病救人而已,何至于此啊!”
陆长夏还不知道自已在顾兮尘心里已经被打上了‘憨货’的标签,对他拱了拱手,有点纠结的开口。
“顾大人,确有一事相求,您医术高超,我就是想问问如果有一人不知为何突然神智全无,对外界没有反应,还……有的治吗?”
有这个症状的人,到现在为止顾兮尘也就见过一个,一听就知道他说的应该就是自已昨日刚刚诊治过的魔尊大人榻上的那位少年。
只是那少年与魔尊大人关系不明,尊上没有发话自已也不好说的太详细。
只能斟酌了一下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大概。
“总之,有尊上在意着,你们就算再担心也没甚大用,若有办法我自然会尽全力。”
陆长夏闻言松了口气。
虽然昨日他们是从尊上那里把穆清接过来的,看尊上的样子好像也对穆清挺上心的。
但毕竟有先前的事在,他们到底还是不安。
如今得了顾兮尘这般说法,倒是放心了许多。
陆长夏抬手对着顾兮尘抱了抱拳,中气十足:“多谢顾大人,那我就先走了。”
顾兮尘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朵发麻,抬手揉了揉。
“将军慢走,不送了。”
说完转身进屋,‘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起床气延迟发作一下。
甚好。
陆长夏倒没在意这些,他正急着回去跟兄弟几个汇报情况呢,急吼吼的就走了。
回到森罗殿的时侯,沧誉白已经回来了,正在院中等他,身边还有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周沉。
陆长夏怕他们着急,长话短说的把顾兮尘刚刚的话又秃噜了一遍。
周沉听完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转身往自已房间走。
“我再回去睡会。”
担心了一晚上,这下好歹是稍微松了点心,反正叛军已经处理完了,再休息一会儿也无妨。
陆长夏看了他一眼,没管,问沧誉白。
“二哥和三哥呢?”
沧誉白面色阴沉,“去接着审孙文宇了。”
他刚刚特意嘱咐了两人一句,手下不必留情,剩口气即可。
谢辛楼和叶闲自然明白,想必他们自已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沧誉白转身坐到院中的石凳上,抬手倒了杯温水,开口时,声音有些涩然。
“长夏,我想去求求尊上,让他把清清交给我照顾。”
陆长夏坐到他对面,眉宇间有些担忧。
“尊上只怕不会通意吧。”
“为何不通意,尊上分明不喜欢清清,不然又如何会将他赶到魔窟,如今清清这样,尊上只怕会更不耐烦。”
陆长夏也知道沧誉白说的有道理,尊上最是讨厌麻烦,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莫名有些不太对劲。
沧誉白不太在意陆长夏是如何想的,他既已有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抬手自顾自的将杯中温水一饮而尽,起身便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