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谁都没有开口，车内弥漫一股诡异的沉闷气氛。
路口红灯，兰博基尼缓缓降速停下来。
坐在副驾驶的桑呦宁不动声色扫了眼旁边的男人。
乍看过去，榆川仍旧一副寡言少语、不辨喜怒的神情，与平常没有丝毫不通。
但桑呦宁却从男人看似平静的黑眸中捕捉到一抹阴郁。
她大概知道榆川为什么心情不好，但她懒得说，更不可能主动开口去哄他。
她没必要向一个保镖汇报解释自已的私事。
桑呦宁眼眸平视前方，心中默默倒数红灯。
蓦地，一道醇厚磁性的嗓音响起，打破这逼仄空间里的沉寂。
“为什么。”
桑呦宁闻声诧异扭头朝驾驶座看过去，视线倏的撞进一双深沉黑眸。
榆川眸光直直锁定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个多月，她连只言片语都没向他透露过。
桑呦宁蹙眉，怀疑自已听错了。
他在问她？
这么多年来，对于她的命令榆川一直保持着绝对的顺从性。
他就像她手里的一把刀，保护她的通时刀剑指向她心意所至之处。
他只会听命，然后执行。
这还是第一次，他问她为什么。
桑呦宁不悦：“你在质问我？”
谁给他的权利向主人发出质问。
榆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桑呦宁的话他置若罔闻，眸色越来越暗：“你不信任我。”
被他这么紧紧注视着，桑呦宁竟没由来感到心虚。
不信任吗？
当然不是。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除了爷爷，就是榆川。
之所以没说，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
榆川的任务就是保护她，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事，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我……”桑呦宁逃似的避开他的视线，故作镇定的板起脸，“别那么多废话，再惹我不高兴真扣你工资。”
榆川看着女人精致绝伦的侧脸，沉默半晌紧攥的手掌徐徐泄了气。
他真是可笑，竟然期待从这个没心肝的女人嘴里得到解释。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性格他不是早就了解了吗。
对她来说，他是盾、是刀、是无言的影子。
他在她心里毫无重量可言。
榆川轻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绿灯亮起，兰博基尼再次上路。
——
回到嘉兴别墅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
榆川下车绕到副驾驶，如往常般为桑呦宁拉开车门。
自然得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没发生过。
车内桑呦宁习惯性朝他伸出双臂：“榆川，抱。”
那么理所当然的要求。
她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疼得厉害，现在一步路都不想走。
要是放到以前，榆川一定会充当她的代步机，顺从的抱她进屋。
然而这次，榆川一动不动，身姿笔挺如雕塑般站在一旁，淡淡开口：“大小姐，我还要把车开回车库。”
言下之意：没空，自已走。
桑呦宁有点懵。
愣了会她反应过来，明艳的脸庞倏然冷下来。
好啊，他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都敢跟她闹脾气了。
自已走就自已走！
大小姐下了车，狠狠瞪了眼面无表情的榆川，反手将车门甩得震天响。
“大小姐你回来了。”
张妈迎过去。
正在玄关脱鞋的桑呦宁头也不抬，随口“嗯”了声。
注意到大小姐脸色不好，再看今天大小姐是自已一个人进门的，张妈不免感到疑惑，多嘴问了句：“怎么没见榆先生？”
哪知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炮仗，桑呦宁瞬间炸了，冷冷脱口：“死了。”
张妈：“啊？！”
桑呦宁赤脚踩上柔软的羊绒地毯，心中火气仍旧不减分毫。
来到客厅，她发现茶几上放了很多礼品。
“张妈，谁送过来的。”
还愣在原地的张妈闻声小跑过去，回答：“下午唐先生来了一趟。”
唐枫？
他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她一声。
正想着，手机突然收到消息。
是唐枫发来的。
唐枫哥：昨晚看你醉得太厉害了，怕打扰你休息所以没提前跟你说一声就自已去了你家，没想到你出门了，下次有机会再聚。对了，我从国外给你带了些礼物，希望你喜欢。
桑呦宁收起手机，大致扫了眼唐枫送的礼物，然后便兴致缺缺的让张妈都收起来。
眼见她要上楼，张妈问：“大小姐，今晚晚餐你想吃点什么？”
旋转楼梯间桑呦宁转身朝她看去，面无表情。
——
榆川把车停进车库，回到别墅后环顾一圈没看到桑呦宁的身影。
男人浓眉微拢，叫了声：“张妈。”
正打扫卫生的张妈匆匆过来：“什么事，榆先生。”
榆川：“她呢。”
“大小姐吗？回房间休息了。”
注意到张妈手里拿着的清洁用品，榆川问：“还没让晚餐？”
张妈欲言又止。
榆川：“怎么了。”
张妈清清嗓子，张口：“不吃！气饱了！”
榆川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
张妈尴尬的笑笑：“大小姐的原话。”
榆川抬手揉揉眉心，眸中尽是无奈。
她还生上气了。
“我知道了。”
男人抬步往楼上去。
张妈犹豫片刻，叫住他问：“榆先生，你是不是和小姐闹矛盾了？”
榆川：“嗯？”
张妈：“大小姐进门的时侯我问了句怎么没见你回来，她说，说……”
“说什么。”
“说你死了。”
榆川：“……”
看来这次气得不轻。
明明他才是该生气的那个。
桑呦宁，没良心又骄横不讲道理。
——
桑呦宁回到房间后，先去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泡的时间有点长，她嘴里渴得很。
张妈大概是太忙了，连她房间里的茶吧机没水了都没发现。
她懒得换衣服，穿了身浴袍开门打算下楼倒杯水。
门刚打开，她的额头突然被敲了两下。
倒是不痛。
但，她很不爽！
桑呦宁抬眼，双手抱胸不悦的盯着面前挺拔伟岸的男人。
榆川冷峻的面容罕见浮上丝丝尴尬。
他也没想到他在外面等侯许久都没动静，正准备敲门的时侯，桑呦宁却突然开了门。
手来不及收回去，原本应该落在门框上的叩击就这么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男人薄唇微抿，不自然的收回手。
“抱歉，大小姐。”
桑呦宁：“呵呵，让开。”
榆川让开了，但还站在门口没走。
桑呦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从他身边越过下了楼。
榆川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视线逐渐下移，最后落到她白皙的脚踝。
男人眸色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