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不过月余,接到的除了外祖母,还有父兄战死在燕凉关的消息。
那如今父兄尚在。
太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我爹和我哥呢?”沈妤慌忙披上外衣。
绿药面上勾出一抹打趣的笑,“将军和公子都在前厅见客呢,江家上门提亲了。”
沈妤只听得前半句便已经往外走,听到后头那句忽然停下脚步,诧然回头,“你说谁?哪个江家?”
“还能是哪个江家,”绿药笑着说:“就是小姐上次回京,在京郊红枫山碰见的那位江侍郎。”
沈妤的心口蓦地缩了一下,眼前划过江敛之在湖中拉住林清漓离开的画面,仿佛方才还置身于冬日冰湖,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绿药见状,连忙扶住她,探手去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小姐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已经大好了。”沈妤缓过神淡定地说。
说罢便往前厅去,一边想着她与江敛之的第一次见面确实是在京郊红枫山,只是当时江敛之并没有看见她。
翩翩少年郎行止间清雅绝尘,与她在边关时见到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天差地别,那是她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
后来在沈家落魄时,少年向她伸出了手,谁知那双手却将她拽入了深渊。
“小姐是不是很开心?”绿药跟在身后问。
“没有。”
“可小姐前几日不是还在提想要见一见江侍郎吗?”
沈妤肃然道:“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此事往后休要再提。”
绿药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沈妤向来好说话,可方才那一声听上去竟带了几分威严。
靠近前厅,父亲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大人家历来出文官,小女自幼随我在马背上长大,性格顽劣,成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的。”
沈仲安啜了口茶,接着道:“她自称是草原上的马儿,深宅大院怕是关不住那个野丫头,难管吶。”
听似贬低,实则言语间隐约透出藏不住的骄傲。
透过窗棱,再次见到厅中的父亲和哥哥,沈妤眼眶顿时一热。
这不是梦。
她母亲去得早,沈仲安和沈昭都很疼她,舍不得留她一个人留在盛京,还在襁褓时便带着上边关,虽说沈仲安后来娶了继室,但子女受继室苛待的不在少数,也不放心,所以就一直带在身边,战时便送她去洛州的外祖母家。
厅上的妇人被柱子挡了大半,倒也看不见是谁,但她一开口,沈妤便听出是江敛之母亲的声音。
江夫人道:“沈将军说笑了,犬子自上次与沈小姐在大昭寺偶然一面,便与我说娶妻当娶沈小姐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于是今日我便亲自上门提亲。”
沈妤上辈子的婆母江夫人,只是自她嫁入江家起,便没见过江夫人的好脸色,更是从没听过她用此刻这般温和的语气说过话,素日里对她不是冷嘲便是热讽。
可是,上辈子她和江敛之是由皇上赐婚,江夫人从未上门提过亲,况且她根本没去过什么大昭寺,简直就是胡扯。
上辈子江夫人明明对她百般不满,江敛之对林清漓也情根深种,娶她是皇命难违,这辈子又怎么会主动让他母亲上门来提亲?
难不成重活一世,一切都乱了套了不成?
厅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沈仲安道:“江夫人如此直白,那我便不绕弯子,小女如今十七,虽然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她是个停不住的,性子也倔,恐怕……”
江夫人笑道:“我明白将军的意思,只是订亲是一码事,可待沈小姐年满十八后再择个吉日成婚,我看不妨先将二人亲事订下,两不耽误。”
江夫人这样说,倒让沈仲安有些犹豫。
他长居边关,在盛京停留时日不多,但对京中的一些事也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