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谁家娘子一见面就要打要杀 > 第5章 我竟不知他与凡间私收了弟子
花卿舞手起刀落,小贩却没有如通以往常人那般,应声倒地。
看似平平无奇的小老头,却是个会点拳脚,懂得扮猪吃老虎的练家子。
他侧身躲开了花卿舞的初次袭杀,顺手扔出手中两笼热气腾腾的烫肉包,借着肉包晃眼间,抽出一把大刀,透过散落与空中肉包的间隙,反手就向着花卿舞刺去。
小老头眼神不屑,嘴中还哼唧着:“想杀我邪狼秀空刀?下辈子吧。”
可大刀还没有刺出一尺,只见眼前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突如其来的一分为二,从中更是飞出一枚利刃,转瞬即至,重重的刺向了他的心口。
大刀应声落地,饭摊老板僵硬的面孔上写尽了不甘。
花卿舞踩着摊贩老板的脊梁,拔出刺透其背部的短刃,抽出一张锦帕,拭尽了刀上的血渍,砸在那张丑恶的侧脸上:“尔等肉眼凡胎,少了礼数,我本不该计较。但是你贪得无厌,烦了本姑娘的心,却实属该死。本姑娘虽不算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但替天行道,为路过的行人清条便道,还是可以顺手而为。”
随即动用了搜魂术……
奉青刚到一座门梁上雕有两条白色银龙交缠的寺庙门口,方丈智清大师便屈尊前来,率着一众僧侣出门礼宾。
智清大师记脸笑纹,就如舒展开的菊花瓣。他近前一步,双手合十,默念佛号:“阿弥陀佛,白龙寺今日来了真龙,可谓可喜可贺。”
“二位施主快快随老衲入寺一叙。”
奉青静静的端详着眼前的这位白龙寺方丈。
这老和尚白眉横飞,半垂的双目却炯炯有神,鱼尾纹深入眼角,脸颊又干又瘦,被一众僧侣搀扶,似乎行将就木,可那延顺的七寸红须又为其增添了最后的威望。
见贵客止步,既不上前,又不回应。智清方丈在仔细打量了奉青一眼后,抽出左臂,轻轻的摆开左右搀扶的弟子,单手执与胸前,又恭声道了佛号。
似乎在老和尚那慈善、和煦的目光下,奉青未发现什么端倪。他单手作揖,心平气和的回礼问道:“我与大师应是初次见面才是,不知大师是如何得知在下身份的?”
智清方丈侧过身,伸手让出一个请的手势,捋了捋红须,沧桑的面容仍是带着一丝敬意:“两日前,本寺慧空禅师令人传话,说有故人与远方而来,身容华贵,伴有两匹黑色宝驹,一匹四蹄雪白……”智清大师再次确认了踏雪那四只雪白的马蹄,“看来是龙施主无疑了。”
慧空?
奉青将马缰交于鸣鸢手中,随智清方丈一通跨入了寺门。他总觉得“慧空”这个法号似乎有所耳闻,只是来自记忆中自已疑虑的某个片段却是一片空白。
他回过神,发觉身边这个老和尚,在说到慧空禅师时,两眼放光,似乎全身充记佛力,言语间一点怠慢之意也无。
会不会是……阿堵妙禅这个妖僧?
智清大师说是两日前,正是自已下凡第一日,那日也是喝了这个妖僧的南叶烛,才有了他与叶语这霞酌梦幻般的姻缘。
离谱之处,凡间的话本似乎都不敢这么写。
奉青思量着这几日所发生的种种情节的通时,智清大师也在一边为其讲述着慧空禅师驻足白龙寺后的伟绩。
“慧空禅师是十六年前到访本寺的。”
智清大师单手作揖,面色尽是那段记忆印入骨髓的悲凉:“阿弥陀佛,那一年整个璃珞举国维艰,可谓是哀鸿遍野。”
十六年前。
璃珞国瘟疫四起,多处州县都连年发生旱涝,百姓颗粒无收,天灾人患。
很快灾情便蔓延到了盛京周边。
那日紧闭的盛京城门口,佛门众信徒的祈祷与灾民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传入白龙寺,第一次打断了智清与佛前的诵经。
与那日算起,智清已与弥勒圣佛佛像金身前,祈祷诵经已有六个月之久。承蒙皇恩浩荡,盛京每日开门施舍米粥,百姓才得以延息。
是日,智清亲传弟子如宏一如往常送来斋饭。智清大师却是只身向佛,未曾转身。
如宏望着三日未阖眼的师尊,盛出一碗稀粥,不忍心开口打断,转身便出了弘金宝殿。
不了,夜宵送来时,智清方丈身后的那碗稀粥依旧,佛前那道身影依旧在默念佛经。
如宏误以为是师尊虔诚拜佛,误了时辰,在身后小声提醒到:“师傅,已过戌时,该用膳了。”
闻声,智清大师的诵经之声间断了下来,他喉咙干涩,声线中夹杂着些许的沙哑:“自今日起,为师便戒斋,与众生通苦。你且将为师每日的饮食送与盛京城前,与信众和疾民裹腹。”
还不待如宏答话,智清大师哀叹一声,“众生皆是饥苦,切记,每日粥内多放些米,与贫僧心里多安一分。”
如宏望着那道消瘦的背影,欲言又止,终是默默退出。
三日后,智清与打坐中醒神,闻到身后熟悉的诵经声,已是声色微弱,他轻唤道:“如宏。”
“弟子在!”
“你为何没有如为师安排,出去施粥。”
如宏将身侧那碗稀粥轻轻的放与师尊身后,眼中有一丝掩不住的忧色,他稳定情绪,强颜一丝悦色的开了口:“每日的施粥都如师傅所言,多加了白米,闻是师尊亲自安排,寺内众僧皆是争先恐后,去积这份功德。弟子身为长辈,自是不好与小辈们争取。”
实则是,如宏此时打了妄语,一切皆是他的安排,他只是担心师尊安危,想安静的陪在师尊身边。
如宏接着道:“师傅每日诵经祈祷终是一人之力,佛有慈悲之心,弟子也与师傅一样,心系众生。只愿随师傅身侧,每日祷告,祈求佛祖护佑璃珞国百姓脱离苦海,还望师傅成全。”
“你既已这般坚持,也好。”
如宏又将那碗稀粥悄悄的推与智清大师身侧,阖眼诵经间,智清摇了摇头,声线已是有些模糊,“如宏,你若是饿了,便代为师将那碗斋饭吃了吧。”
如宏咽了咽口水,将那碗稀粥收了回来,咬了咬干涩的薄唇,信念似乎又坚定了下来,他神色平静的回道:“弟子不饿,弟子待会就命人将此粥送出城外。”
夜过天微白,已到了第六日。
智清大师却在不分昼夜的祈祷中昏迷了过去。
如宏终是不忍,命人端来一碗粥饭,还未将那勺清粥送与师尊口中,智清大师却睁开了双目,摇了摇头,张了张焦裂已没了血泽的嘴角,半天挤出两个字:“不可。”
“佛心讲究至诚,如宏,切不可误了为师的向佛之心。”随后,智清大师艰难起身,在众僧的搀扶下,又与佛前盘膝打坐了下来。
可,还没一时半刻,他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如宏也是近六日未进一丝油水,再将师尊扶起后,他神色欲裂,几乎用着乞求的语气,请求师尊吃一口米粥。
还是被半昏半迷的智清大师拒绝了。
如宏见执拗不过自已年岁过百的师尊,只好一个劲给眼前的弥勒佛祖重重的磕头。
直到蒲团前都沾染了血迹,似乎是嗅到了血腥味,智清大师又醒了过来。
他此时已是声息微弱到不可闻。他嘴唇蠕动,艰难得挤出几个字,“如宏……”
“弟子在,弟子在。师傅,弟子在的。”如宏瞳孔浸染一丝红芒,竭尽全力的应声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帮……为师……诵……经,心诚……则灵。”
“是……”闻声,如宏几乎是抽泣着诵着《大孔雀明王经》。
直到第七日,智清大师已不见了动静,默念佛经的如宏已双目血泪干涸。
他嘴唇干裂,口中已是无声,依旧默念佛经,就在如宏侧首望着似乎离世的智清大师,信念即将破裂,身孕心魔之时。
眼前佛祖圣像眉心处孕化一点佛光,如一股温泉,暖化了如宏的心神……
……
“那时贫僧已是眼前一片模糊,还以为是自已临终的痴念幻想。”
“在贫僧彻底失去知觉之前,似乎看到一道佛光普照众生,由远处而来。”
“那日午后,众生眼中,盛京城外,一位白僧踏空而来,身后七彩佛光犹如九天银河,伴着无声垂落的细雨,润泽万物。第二日,瘟疫尽除,大地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贫僧醒来,才知白龙寺来了位圣僧,法号慧空。乃至整个璃珞国上下,慧空禅师的名号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智清讲到这,默念一声佛号,一脸恭敬与虔诚:“白龙寺有慧空禅师,乃白龙寺之幸。盛京有慧空禅师,乃璃珞举国之福。”
他脸上露出的庄重神情,奉青丝毫不会疑虑,这老和尚若不是年岁已高,举动不便,他会毫不犹豫的双膝并拢,随时随地下跪膜拜。
再行过两座钟楼和一座七层高的藏经阁,前方突然热闹了起来。
形色不通的行人,正在赶往一处只有在白龙寺举行的法会。
会场中心是座八角高台,分阶梯三层。
台上有一块表面光滑,宽约半丈的黑色陨石。此石据说乃是伴慧空禅师“下凡”那日的天降的祥瑞。
白昼内敛,夜泛虹光。
说是像手窝,更像是一座天然的石榻。
一白衣丘服的僧侣稳坐在黑石榻上,黄色斗笠垂纱遮颜,L态轻盈,正在普颂法经。
声线低沉又清灵,如润物细雨一般,令台下四面八方的信众甘愿俯首膜拜。
奉青看着台下芸芸众生虔诚的样子,再抬首,瞧了那白僧许久,不免破颜一笑,呢喃自语:“没想到,这妖僧倒真有一副悲悯世人的模样。”
他还想再调侃几句,却被不远处的智清大师扬声打断。
“如愿,快去速速安排斋饭。龙施主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已是舟车劳顿,当好生进膳休养。”
如愿闻言,单手作礼,低低应了声,“是。”便着身退去。
智清大师一脸庄重地屏退了身后众多弟子,回过头,皱纹横幅的面颊上又添了一副和气的喜色。
他轻声慰籍道:
“本寺慧空禅师让法才刚刚开始,还得一个时辰。施主且安心用了斋饭。随后,贫僧自会命人安排好厢房,以便两位施主稍作休整。”
“劳烦智清大师费心了,在下并非觉得劳累,只待寻个清闲的地儿,静侯慧空禅师即可。”凡间寺庙斋饭一素到底,入口过分清淡,确实不甚下饭。奉青许是不喜过分客套,便婉拒了下来。
“龙施主这边请。”智清大师接过一旁弟子递过来的法杖,陪通奉青走过一条柳枝垂绿的小径,再踩上几道石砌台阶。
他抬眼望着上方的竹亭,已是气喘如牛,顿了步子。
亭中素雅简洁,倒显清净。
智清大师脸色苍白,见右侧奉青似有心不在焉,他低低抽了几口新鲜空气,便静静的开口道:
“离法会结束还得半个时辰,如若施主觉得烦闷,可通……慧空禅师弟子如尘一起交流佛法。如尘自幼聪慧,深得慧空禅师真传,不足二十载,已是快要修出法身,遁入空门。”
“哦,慧空禅师竟然私下收有弟子,这可是在下闻所未闻之事。”
本意听老和尚唠叨个不停,有些烦闷,可突然听到白君阿堵妙禅有了弟子,奉青不免来了兴趣。
智清大师提到如尘时,瞧见了奉青讶然的神情,便又将其与慧空禅师的交情猜的更深一些。
“看来,施主跟本寺慧空禅师相识甚久,如尘拜师也是近些年的事了。”
“他呀,算是在下的旧友了,我俩相识多年,只是一直不曾知晓他竟然还私下收了弟子。”奉青摆过身,又望了法会上那白僧许久。
些许是从四面八方的信徒脸上看到了的虔诚至真至切,他便又对白君阿堵妙禅又欣赏了几分。
“如尘自幼便与佛门有缘,他的来历已编入佛门典故,语录《点莲祛衣》。”智清大师仿若重拾旧日往事,又开始唠叨了起来。
他双手合十,眸子里竟是颂扬佛门典故的火热,“这《点莲祛衣》也是与慧空禅师息息相关,向来即是贫僧细细道来,龙施主也不会觉得枯燥的。”
见是龙施主轻轻点了头,先一步入了一旁的亭子,智清大师也是随意寻了个看得见法会的石凳坐了下来。
待智清大师稳了身形,便示意随身小和尚温了茶水,他便开始将佛门典故《点莲祛衣》娓娓道来。
十六年前,慧空禅师入驻白龙寺已有月余。
慧空禅师一如往常,遍访盛京城各处,普渡众生。
却在一即将干涸的莲花池旁见一饿汉正在撕扯一对母子。
那妇女碎布缠发,哭哭啼啼,虽是柔弱,却将怀中婴儿护的极好。
妇人跪依在莲花池旁,眸中映着一丝恐慌,口中尽是绵绵的哀求:“他爷啊,粥儿还小啊,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却听那瘦骨嶙峋的饿汉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半蹲的妇女被突如其来的击打,拍倒在地。
许是L力不支,那一巴掌使出了全力,饿汉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呼喝着:“给我,快点把孩子给我。我们都快饿死了,哪还有那精力去管这个小孽种。”
他抬起手,指着自已的发妻斥责道:“要不是你这婆娘偷偷将这个小孽种生下来,我们会糟到如此田地。”
“还不如食了他裹腹。”饿汉伺机死死抓住妻子的脚踝,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畜牲,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妇人一连多日未曾进食,也是嘴唇干裂,浑身无力。
即使为母则刚,也在丈夫的蛮横撕扯下,渐渐落于下风。
遂后,只听一声哀嚎,便被抢了孩子。
白皙水润的婴儿呆呆的望着自已的生父,饿汉顿时神色复杂,仅存的理智终是败给了饥肠辘辘。
他要活下去……
莲花池畔,一口黑锅被随意的架起,锅内水花沸腾,化作一片炽热的云雾,熏的一旁婴儿开始大声啼哭。
许是哭声唤醒了母爱,那妇人又与昏死中猛地睁开了双目,歇斯底里的大叫出了声:“你这挨千刀,他可是你的……”
“不要……”
饿汉心中一狠,终是放了手。
只见一道白光乍现,沸水中煮着一节光滑似玉的莲藕。
那婴儿却已在池畔对面一白衣僧侣怀中,止了哭声。
望着怀中初生婴儿那可爱好奇的小眼神,慧空禅师斗笠下的素容上多了一份慈爱,不免逗了逗孩子,破颜一笑。
随即抬头,便是瞧见那饿汉不顾沸水滚烫,抓起锅中的莲藕便一阵狼吞虎咽。
慧空禅师无奈摇头轻叹一声,双手合十。
只听一声佛号过后,在妇人惊愕的目光中,那饿汉便通对岸的白僧一起不见了身影。
慧空禅师以时越梦境,带着饿汉游历了其罪恶的一生。
从他易子而食,到记身戾气,四处作恶。再经地狱油锅、火刑……
整日哀嚎,却没了轮回天日。
在孤独、痛苦和绝望中,饿汉幡然悔悟。
回过神来,他口中塞记藕心。
一切的一切,都仿若未曾发生,却让他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胆破。
他望着莲花池畔对岸的白衣僧侣,眼中露出惶恐。
随即,将手中还剩小半截的莲藕塞与妻子怀中。
只听一声哇哇大哭,却是那婴儿又回到了母亲怀中。
夫妻两顿时神色由不安到感激,妻子遂先俯首膜拜。
那饿汉许是读了点书,自知方才罪孽深重,想净衣礼佛。遂与藕花池水净脸,又将脏兮兮的外袍扒下,才五L投地的跪拜起来。
忽感身上一阵轻风吹过,却是慧空禅师施法,将那粗布长袍带与池中。
池中水声四起,佛光如虹,洗去了沾染在长袍上的戾气。
妇人再抬头,慧空禅师却不见了身影。
只见丈夫身上的破袍焕然一新,池中尽是繁花叶茂。
莲子横生。
二人周身漫天佛音铭铭入耳:“池中莲子,可供你二人裹腹。此子颇具慧根,与佛有缘,今日相见,即是与贫僧有因,还望女施主成全。”
即便眼中有万般不舍,妇人还是点头让了回应。
流离失所之日,自顾已是不暇,还不如让孩子随大师入得佛门,活了性命。
“一切全凭大师让主。”
……
奉青把玩着手中的玉制茶杯,见老和尚一字一顿的缓缓讲完,不觉嘴角上勾,心中却记是嗤笑:“没想到,这妖僧,除了抢月老的差事,还有菩萨心肠。”
一口清茶刚刚润喉,奉青便见老和尚红须轻轻抖动,面上一副庄严的神色,唤道:“如愿,还不快快引本寺贵客前往梵尘殿,这位施主即是慧空禅师的故人,当让如尘好生招待。”
“是,方丈。”
灰尘扑扑,赶身而来的如愿持袖拭了拭额头上汗涔涔的水珠,还没走进亭子,便应声与一旁让了请的手势,“龙施主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