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村，位于S市东南，距离市中心十五公里。
路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秦向东也骑的不快，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市里，已经是中午了。
S市，南扼雁门，北接草原，地处桑干河上游，在古代这里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在这里碰撞，形成独特的习俗民风。
市区如今还完整保留下了明清时侯的南北两座城门，以及翁城。秦向东骑车穿过北门，就看到了一幢五层高楼，这是一座地标性的建筑，S市工人俱乐部，外墙左右各有一幅红底白字标语。
左边写着“让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社会主义劳动者。”
右边写着“发奋图强，立志四化，坚持改革，推动改革。”
道路两旁是老城区的住户，一根根木头电线杆林立，抬头向上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电线，已是中午的原因，街上行人不多，路边的摊贩却热闹异常，一股记忆中的香味，钻进了秦向东鼻子里。
秦向东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秦向东把自行车停好，走到了一个用防雨布临时搭建的棚子，棚子里面烧着火炉。秦向东摘下棉手套，搓了搓手一边烤火一边喊道：“老板来一碗炒刀削面。”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上身穿着一件自制的黑色棉服，鼓鼓囊囊的，胳膊上带着一副蓝靛布袖套，下身一条军裤。腰间通样系着一件蓝靛布围裙。
一名中年妇女蹲在地上拉着风箱，嘎吱嘎吱响了起来，灶火瞬间被吹的火红………
五六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炒刀削面端在秦向东面前。“趁热吃，暖和！”说完老板转身继续忙碌起来。
秦向东低头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多少年了！”后来这种街边摊子，都搬进了门店里，不知为何那种味道却是消失了。
秦向东是饿了，浇了些陈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大碗炒刀削面，没一会儿功夫便消灭的干干净净。
一碗炒刀削面，三毛钱。秦向东付了钱，骑上自行车朝着南门工商局走去，到了工商局大门口，秦向东傻眼了。
“我这是重生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吧？这个点了工作人员早下班回家了。”秦向东无奈一笑，朝着工商局对面的小巷子走去。
“老板，买包官厅烟。”好几天没抽烟，对于秦向东这个老烟枪来说简直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两毛八！”
秦向东迫不及待的拆开叼了一根，一摸口袋傻眼了，没火！
“老板……借个火。”秦向东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看着小卖部老板。
“没有……”
“操……”秦向东眼巴巴的看着老板拿起柜台上的一盒泊头火柴放进了棉袄口袋里。
“真黑……买一盒火柴，有没有？”
“二分…”
秦向东瞬间石化。
拿上火柴秦向东赶忙点上烟，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卧槽，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半天秦向东才想明白“唉，人呐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啊。”
秦向东忧郁的看了看天空，将官厅烟装进口袋，在小卖部老板鄙夷的目光里出了小卖部。
小卖部老板拿出烟点着，吸了一口，看着秦向东离开的背影，良久之后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傻逼………”
身高一米八三，瘦的像根竹竿的秦向东，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棉袄，下身一条打着补丁的条绒裤，一双露着脚趾的黑棉鞋，蹲在工商局对面一道墙根下，晒着太阳，抽着烟，时不时还左右打量着四周。
路过的人不由的多看了秦向东几眼。“这货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呐。”
时间飞快，转眼下午两点半，秦向东看见工商局的门开了，工作人员骑着洋车陆陆续续的进了大院，还有很多跟秦向东一样办事的人也急忙跟着进去。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办理营业执照的，过程比较繁琐，秦向东只需要登记报备，确定经营范围，就可以了。
二十多分钟过后，秦向东记意的从工商局走了出来，骑上洋车朝着市区南边南垣街走去，那里有大型屠宰场。
秦向东停在一家羊肉店前，一名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穿着军大衣，胳膊上带着袖套，腰间系着围裙，长年搬羊肉的缘故，袖套跟围裙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上面附着厚厚的一层油污，在太阳照耀下泛着黑色的幽光。
“大叔，羊肉怎么卖？”
“带骨一块八，尽肉一块九毛五。”
“一条羊后腿多少斤？”
“在六七斤。”
“羊油尾呢？”
“4毛一斤。”
以秦向东多年从事烧烤行业的经验判断，流动羊肉串控制在二十斤羊肉为好，一斤可以串大概30串，二十斤就是600串。
但是，秦向东没钱，全身上下，三十来块钱。
“大叔，给我来两条后腿，一个油尾。”
“后腿一共13斤四两。油尾二斤三两。一共是二十五块四分，然你四分。二十五块整。”
中年男人爽快的少要了四分钱，秦向东从兜里掏出官厅烟，抽了一根递了过去，划着火柴给对方点着，自已也抽了一根。
“大叔您怎么称呼？”
中年男人接过烟笑呵呵道：“姓王，王建军。”
“王大叔，明天帮我留四条羊腿。我明天下午过来取。”
“好嘞，你明天下午过来拿就是了。”
秦向东又和王建军闲扯了几句就带着羊肉离开了，又去百货商店买了所需的孜然以及一些配料，骑着自行车朝着周庄走去。
周庄，八十年代在S市以烧砖闻名，很少有人知道，这里还卖木炭。
这也是S市卖羊肉串少的缘故，没人知道哪里有木炭。
来到砖厂，秦向东转悠一圈，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烧木炭的地方。
一斤木炭一块二，秦向东买了四斤。
“万事俱备只欠辐条。”秦向东骑着自行车朝着小杨村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