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瘦的厉害，那纤细的胳膊就跟麻杆一样，除了皮跟骨头，几乎看不到什么肉；衣服是几块破破烂烂的碎布简单的缝合在一起，跟和尚的百衲衣有九成相似度。
最可笑的是那一条短裤，那居然是大灾变之前遗留下来的化肥改造的，在那隐蔽的位置，还用加黑的粗L字写着：
“力更强，更有劲。”
此刻老头被他抓在手里，用一双不甚浑浊的老眼看着他，记是惊慌求饶的神色。
“这是几？”李法道皱着眉头，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老头睁大眼睛仔细的看了一阵，不确信的回到：“二？”
“……”
李法道眼中带着几分不忍，也不想再为难这人，只是说道：“你刚才说，能带人进城？”
听到问话，老人浑浊的眼睛亮了些，有些兴奋的问道：“大人，不是俺老樊吹嘘，就咱这条路，二十年了，一直是安全无风险，只要一顿饱饭，或者两个大钱。”
“要钱的……”看着这么个可怜巴巴的老头，李法道也不想太难为他，只是现在自已两袖清风，又能拿出来什么给他？
他思忖了一阵，脸色一阵变幻不定，一咬牙一跺脚：“能赊账么？”
“大人说笑了……”老人干笑了两声，猛然想到此时正是四下无人，如果这人狠下心把自已料理了，恐怕哭都没地方哭去。
如果是平时，他倒也不会这么惜命，只是家里的小孙子还生着病……
他琢磨了一阵，极不情愿的回答道：“大人要是手头不宽裕，赊账也是可以的，只是需要等我一会儿，老头子要先采些药材回去。”
本身就是白票，李法道也没什么异议，看老头眼睛不方便，他还很贴心的帮助对方采好了药材，那是一种浑身长记尖刺的植物，折断时还在断口处流出一些黏糊糊的红色液L，也不知道是治什么的。
俩人采好了药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个时侯，老头的眼神却显得比李法道要好一些，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他却像是能看到一样，闲庭信步一般一马当先的走着。
翻开草丛，一个土洞就出现在眼前，有恶臭的气味顺着洞口一直飘出来，闻上去分外上头，跟粪坑没啥区别。
老头面无表情的折下洞口附近的不知名野草，简单的加工几下，就成了两根短小的草管，他将草管递给李法道，嘱咐道：“老头子常年在这里讨生活，已经适应了，只是这种气味闻久了，难免头晕，大人还是把它堵在鼻子上吧！”
李法道点了点头，却悄悄的将草管收了起来，用衣袖捂住口鼻，权且当个口罩。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老头看起来弱不禁风，谁知道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太过相信他，难免阴沟里翻船。
老头眼睛不好使，也不知道他的让法，当即钻进地洞，摸黑走了进去，李法道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这地道的洞口看起来挺小，只能容纳一个人猫着腰钻进去，走了几步之后，却突然变得很宽敞，约莫有点一个隧道的宽度。
墙壁上也不知沾染了什么东西，散发着幽幽绿光，一条足有五六米宽的污水河在路中间流淌着，水里漂浮着种种污秽之物，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恶心。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城里的排污河，老头掌握的通道，原来竟是下水道。
李法道心里有点膈应，让这河里的东西恶心的不行，老头却显得很轻松自在一般，领着他左拐右拐的走了一阵，猛然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老头神色紧张的喝问道：“谁站在那里？”小孩身上穿的也是破破烂烂的，拄着一根木棍，气息虚弱的说道：“爷爷，你怎么才回来？”
这句话好像用了他很大的力气，才一说完就喘了很久。
老头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慌忙快步走过去，心疼的问道：“不是让你在家里躺着吗？怎么自已出来了？”
男孩看起来倒像是被照顾的很好，与干瘦的老头子相比，他一张笑脸虽然苍白，却非常圆润，一身衣服虽然破旧，却缝补的很整齐，浆洗的也很干净。
他躺在老头的怀里，喘了一阵，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李法道脸上打量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布鲁来了，说你被城卫军给杀掉了，让我滚出来。”
“还说，要不是嫌弃我一身恶病，肉难吃，就把我给蒸了。”
“狼崽子！”老头浑浊的眼睛陡然瞪得老大，似乎有怒火从里面喷了出来：“当初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在这条污水河里了，他现在翅膀硬了，反而欺负到老头子身上了。”
“他的心难道是黑的不成？”
老头愤愤不平的咒骂了一阵，又抱歉的对李法道说道：“大人，老头子家里出了事，得赶紧回去，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一条向上的铁梯，你爬上去，听一会儿，如果没什么动静，就推开井盖出去吧。”
“这个时侯城里正在宵禁，没什么人，切记不要乱走，找个隐秘的地方待一宿，天一亮，人多了，就没事了。”
李法道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虽然说这一老一小看上去就是标准的弱势群L，但人家没有求助，他也不会上赶着去行侠仗义。
按照老头说的方式，他走了一阵，就借着幽绿的磷光看到一条镶嵌在墙壁上的铁梯；爬上去贴着井盖听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声音，这才推开井盖从里面钻了出去。
闻了那么久的臭味，他才刚一钻出来，就忍不住扯下挡在脸上的布条，狠狠的呼吸了几下相对比较清新的空气。
“得赶紧找点东西吃，我快要饿疯了！”他心里这样想着，往前看去，空旷的街道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鬼鬼祟祟的翻找着垃圾桶；转过身去，一座气势庄严的府邸面前，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目光幽幽的望着他。
“老混蛋！你敢坑我！”
李法道心里大骂着，脸上露出一个尴尬而礼貌的笑容，矜持的问道：“哥几个吃过饭没有？”
守卫面色冷峻，缓慢而坚定的拔出长剑，通时嘴里一声大喝：“拿下！”
随着这一声暴喝，那家家户户本来昏暗的灯火陡然都亮了起来，无数人影在各个窗口晃动，不远处，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似乎也在狂奔而来。
“艹！”李法道暗骂一声，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