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睡去。
魏屿做了一场极长的梦,他回到了狼族。
琅琊山,赤狼部落。
魏屿立即化成狼形,往隐雾洞奔去,他看不清过路狼侍们的脸,就像隔着一层雾面的纱,看不清也不认得。
但是他认得沈瑶隐雾洞的路。
她的那个洞穴外,下起了磅礴大雪。
隐雾洞的池塘渐渐被雪覆盖,皆被藏起。
魏屿才惊觉,塘中的芙蕖和莲藕早已全数枯萎。
什么时候破败的,他怎么浑然不觉?
魏屿一步一步,迈着僵硬的腿走向隐雾洞,四处寻找他和沈瑶曾经相爱的痕迹。
花园光秃秃一片,他曾为她种的花,也全都被拔了。
他望着清冷一片的隐雾洞,踉跄走了进去。
看着昔日旧景,魏屿喉间一涩,却在此时发现一个盒子完好无损的停留在床榻之上。
心中弥漫上一股荒芜。
魏屿打开了那个盒子,垂头一看,里面没有放什么贵重的东西,是一个花环。
那年七夕他们共同出游,他给她编织的梅花花环而已。
上面的花已经褪去鲜艳的颜色,只剩下晦涩的灰色。
可沈瑶把它保存的很好。
这样脆弱的花,居然还能停留在今日。
攸地,他看到了花环下压着的竹片。
两片,一片已经泛黄,像是存放了很久,另一片,是新的。
恍惚中,魏屿仿佛看到了沈瑶坐在山崖边,开心的刻下字句。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崭新的那一片竹片,上面写着——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瑶儿……”
魏屿回忆着他们之间种种,骤然发现,他对沈瑶是如此残忍——
她数次的等待,却只换到他的变心,她绝望的自戕却没有等到他的营救。
她没有孩子,他却让她生个孩子给雪怜。
可他明明,是深爱着沈瑶的啊!
他是真的会永远爱着她,雪怜不过是个例罢了。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仅仅只是因为他变心吗?
瑶儿跳望月楼前,她说,他骗了她——
魏屿脸色惨白,趔趄走到沈瑶的尸体旁。
他执起她的手,眼睛一片通红,声音忍不住的颤抖。
“瑶儿,我没有骗你,什么替身,你不是雪怜的替身。”
“我承认,最初看到你时,我是被你和她长得相似的容颜吸引住,可是后来……”
他对沈瑶的喜欢,不仅仅是心动那么简单,是爱,更是想要相守余生。
是他毁了这一切。
是他的错。
“瑶儿,你能不能醒过来……”魏屿再也忍不住,清泪流下。
“我们说好白头偕老不分离的,你为什要抛弃我?”
“我后悔了,我知道错了,我回去就把雪怜给迁出赤狼部落,我把她杀了……你不要不要我……”
这时,他握着的沈瑶手却徒然消散,在他惊慌的神色中,沈瑶整个人都化为了云烟!2
“瑶儿——!”
魏屿脸色苍白大喊。
梦境骤然崩塌。
魏屿猛然从床上坐直起身,才发现原来竟然只是做了一场梦!
他顿时崩溃至极,哭得胸口上下起伏不断。
太子的情绪过于崩溃,连翌日的早朝都没有去。
上官夫人让人来传话:“朝政未明,太子拘于儿女情长,何以报社稷?”
内侍说完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东宫。
雪怜转头,眼神幽幽,提裙走进了东宫里停放沈瑶尸体的归隐阁——
“殿下,你该振作些。”
已经换上一身素衣长袍的魏屿,表情寡淡,眼神中一丝波澜也无:“振作?”
“我的狼后死了两次。”
雪怜听不懂他的话,却也知道他口中的“狼后”是沈瑶。
她脸色一白:“姐姐已经走了,该让她安息了。”
魏屿没有反应,神情恍惚。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离了,不,是有一把刀,一下一下在剜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