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一周里,江语迟又连续收到两次骚扰信。同样的手法,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字拼凑的内容,一封比一封露骨。
博物馆报了警,然而警察来了也没查出什么,只是提醒他们加强对工作区的守卫,嫌疑人很可能是经常到访的游客。
安保部还算重视这件事,不仅升级了工作区的门禁等级,每日闭馆后,还增加了一次巡查,保证馆里没有游客逗留。
最近要开一个新的寒武纪生物展,江语迟久违地加起了班。
她给锦玄发了信息说不回去吃饭,过了半天,他回:
「知道了,早些回家。」
锦玄之前只会手写输入,最近才开始学起拼音,打字极慢。
她借了同事儿子一年级的语文书,一点点教他,锦玄学东西悟性很高,也很努力,每天都认认真真在本子练着“啊哦额”。
说来也奇怪,锦玄虽然连拼音都不会,一手汉字却写得漂亮极了。
想到锦玄,江语迟竟然有些无心工作了。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警醒自己切不可因为美色耽误正事。
不知不觉加班到十点,期间锦玄连续发来两条微信问什么时候回家。
她关掉电脑,开始收拾东西。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她打开门,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紧急出口”的标识亮着诡异的绿灯。
她抓起包,快步往外走,走到边门的出口时,却发现门被上了锁。她皱了皱眉,往场馆的方向走,果不其然,大门也是锁上的。
内心隐隐觉得有些异常,她站在黑暗中,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她缓步挪到一旁的三角龙骨架边,蹲下身,悄悄把一根仿真骨头捡到手里。
她开始往另一个出口走,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回过头,阴影中站着一个人,他手里拿着电筒,直对着自己的眼睛照过来,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江博士,这么晚还不回家呀。”
那人说。
江语迟眨了几下眼睛,将手机的电筒光对准了来人的方向照过去,是一个穿着保安服装的男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
“你是谁?”
江语迟警觉地问。
“我是谁?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还给你写过信呢。”
“是你?所以你是故意假装成游客来送信的?”
“江博士果然没让我失望,多亏他们加强了安保,就留了一个出口,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把你留下了……”
男人咧开嘴,狞笑起来:“美丽的江博士,今晚我值班,这里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了……哈哈哈哈……”
“有病就去治。”
江语迟往反方向飞快跑去,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哪一个出口最容易突破。
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穿着高跟鞋跑不快,江语迟冷不丁脱了鞋子,将两只高跟鞋往身后用力扔过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还有这招,被鞋打了个正着,江语迟听到他的脚步声被打乱了,趁这个机会加速飞跑起来。
她往档案室的方向跑,依稀记得,这里只有一道普通的玻璃移门,只要拿灭火器砸开,应该就能脱险。
很近了,她已经看见了那道单薄的玻璃门,和门边的消防箱。
“刷”地一声,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倒了下去。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
糟糕!她在内心大呼不妙。挣扎着站起身,强忍疼痛往玻璃门行进,突然从背后被拽住了头发。
胃里涌起强烈的不适感,男人将她搂进怀里,手不安分地放上了她的身体。
“江博士,你好香啊,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想……你……妹!”
江语迟挥动手里的仿真骨头,一击正中他的额头。
“妈的……”
男人咒骂一声,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将正要起身逃离的江语迟摁倒在地。
他一巴掌甩了过来,江语迟的眼镜被打到地上,一阵耳鸣袭来,视线也瞬间模糊了。
“臭娘们,装什么贞洁烈女,不就多读了几年书么,脱了衣服还不是一个样……”
他的手才碰上江语迟的衣领,一声巨响,男人的惨叫从远处传来。
幽暗的光线里,一个身影朝她靠近。
是熟悉的好闻的气息,很清新,像山间夹着青草香味的风。
“江博士!”
那人蹲下身,伸手来扶她。
“锦玄!”
她扑进他怀里,他的体温还是很凉,她却感受到无比的温暖。
“没事了,你别动,等我一下。”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转身站了起来。
她伸手去摸眼镜,却发现镜片摔碎了。
锦玄模糊身影走向那个男人,江语迟再次听见了那个男人的惨叫。
“哎哟……哎哟……别打了……哥你饶了我吧……”
过了一会儿,锦玄又回来了。
“能走吗?”
“我脚扭了,好疼。”
锦玄捧起她的脚踝,微凉的掌心贴着她的皮肤。
“应该没伤到骨头,歇几天就好了。”
说来也怪,被他触碰过的患处疼痛一下子消减了七八分。
他忽然将她横抱起来,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我不会开车,打车回去吧。”
他说话的时候,坚实胸膛微微起伏,她脸贴着他,感受他胸腔的共鸣。
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嗯,车就扔这吧,反正右脚扭了,这几天都开不了车了。”
江语迟给安保部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们来现场处理残局,二人便打车回了家。
锦玄把她放到沙发上,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脸。
他离得很近,但在高度近视的她眼里,五官的轮廓仍然有些虚化的效果。
他的手指突然抚上她的脸颊,又掠过她的嘴唇,快要摩挲到嘴角的时候,他停住了,她听见他说:“你流血了。”
她抿了一下嘴唇,感觉到左边嘴角传来一丝丝抽痛。
“你把我梳妆台最左边抽屉里的备用眼镜拿来吧,桌上的小镜子也拿过来。”
她说。
戴上眼镜,她终于看清了锦玄的脸,也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左边脸颊上浅浅的指印和嘴角的伤口。
她看了看锦玄的表情,像是自责又像是懊恼,笑道:“干嘛板着个脸,我又没事,多亏你来救我。”
“我要是早一点到,不会让他打你。”
“你已经到得很及时啦,超帅!”
江语迟已然走出了刚才那场惊魂的阴影。
锦玄没说话,他赶到的时候,不仅在那个人身上看到了深红色的暴力气息,还有紫色的情欲,他看见了那个人想要对江语迟做的事,这让他愤怒到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