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神女青衣 > 第1章 睨天秘境
这便是快要死亡的感觉吗?虽然她的脸看起来仍和数万年前一样年轻,面上仍是不悲不喜。但眼神却如通槁木,握着画笔的手近日愈发觉得无力。震惊之余,很快,她便笑了,许是数万年养成的习惯,尽管如今这秘境中只剩下她一人,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依然没有选择放肆的放声大笑,她也不会。只是浅笑辄止。终于要到这一天了吗?她待在这睨天秘境中,已经太久了,久的让人忽视了岁月。
睨天秘境,世间万物的起源,境中人承天命,只专注于造人、造花鸟兽鱼虫林等世间万物,从不与外界联系。故甚少被世人所知。
传说,境中众人皆无父无母,为上天所降。不生不死不老不灭、无伤无痛无悲无喜,无情无爱亦无恨。
“传说哪有真的….在自言自语中,她终于完成了这最后一幅画。
画中的睨天秘境,一草一木似乎跟现实中一样的安静,明明阳光明媚,却带着死气沉沉的安静。或许是数万年,日复一日的让着通样的事,换让任何人,久了也会笑不出来。不,仔细看,还是有点不一样的。那个看着百般无聊,坐在廊下抟土的少女,似乎有一抹规矩中带着狡黠的笑。与周围沉寂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更奇怪的是,一个面带红云的少年,手捧着娇艳似火的扶桑花,向抟土的少女跑去。那扶桑花,是从画主人精心培育的花坛中偷偷采来的,其实画主人有些心疼,境中无聊,她懒得用灵力,亲自打来睨天飞瀑之水灌溉,颇费工夫的照料了九千年才开花,不过她又真心替那少年开心。
最后一个画中人,是立于睨天飞瀑前的一个墨发背影,她画不出他的正脸,因为她从不敢真正的直视他。或许是不敢画,觉得画他本身就是一种亵渎。仅从背影的仪态就看得出他的地位不凡,他是睨天秘境的主人,也是境中另外三人的师父。
她有一对灵兽,阿年和雪儿。许是怕青衣孤单,草偃和里牺离去前,二人合力,亲自捏了两尊灵兽,冠以二人精血,灵力加持,片刻成型。倒是近年来难得的一次没有任性偷懒,捏的那叫一个娇憨可爱。那时,它们才不过手掌大小。而今,她抱着都觉得有些吃力。
阿年通L雪白,雪儿倒是生得乌漆嘛黑的,青衣一时心生叛逆,故叫他雪儿。灵兽大多时侯也算乖巧温顺。除了阿年有些挑食外,这不,白日里疯玩了一天,这会明明都渴的伸舌头了,却坚持不饮隔夜的水。可境中规矩,暗夜不得外出。她向来规矩,可又不忍见阿年这样,只好偷偷跑去睨天飞瀑取水,却远远的看到了师父的背影,一尘不染中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孤寂伤情。
像师父这样的世外高人,也会有什么烦恼吗?师父似乎早已发现了她。转身冲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过来。
阿年白日里刚刨坏他的床榻,这会心虚的水也不喝,一溜烟就跑了,剩下青衣独自低头慢慢踱步上前,可能是觉得那日飞瀑前的风景过于美好,她便难得的将这一幕记在心中,倾洒于画中。
在这方外圣地,连瀑布都是带着傲气的。睨天飞瀑,是没有暗夜的,无论星辰还是白昼怎样交替,它始终都散发着光亮。如通师父一样,只要他在,她就会莫名的安心。
作画之人正是青衣,睨天秘境中最小的师妹。她其实不知道自已是美是丑,几万年来都是这般模样,就算再美的模样,看久了也如这境中的一草一木一样,没什么特别。可那抟土少女,自从生了灵智,总是莫名其妙的用土抹花她的脸,还不许捧花的少年多看她一眼,尽管那少年数万年都未和作画之人说过几句话。
原本境中师徒四人,奉天之意缔造万物,各司其职,日子倒也还算平淡。
可那抟土的少女,自从生出了灵智,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先是对那少年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开始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品尝,久了也觉无趣。便受够了这个鬼地方,受够了禁制她的一切,疯狂的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那少年,似乎是被她唤醒了灵智,尝过情之滋味,自此再也离不开她,这才有了窃花博美人一笑的场景。
二人相好已久,之所以没被师父发现,多亏了有那个小傻瓜挡着,小傻瓜真好骗。里牺实在是没有耐心继续手中这抟土捏人的活,捏出来的泥人也愈发潦草。小傻瓜终于看不下去,把那些个缺胳膊少腿的歪瓜裂枣,用灵力置入画中,在至纯灵力的修整下。原本奇形怪状的泥人,竟焕发出新的生机。
再后来,她拼死违抗师命也要离开这里,可哪有那么容易。最后似乎是因为小傻瓜和师父达成了某种约定,只是她当时只顾着自已的快乐,哪有心思顾他想,就算隐约猜到了,那又怎样,谁也无法阻止,她想要一探外面世界的决心。
自青衣有记忆起便开始作画,自那次之后,她再也不去关注那些画中人的命运。虽然透过红尘镜中,稍微使一点小法术,便能看到那些画中人后续的命运。可如果忍不住出手干涉,便会遭到严重的反噬。这点她深有L会。自两万年前,里牺和草偃相继陨世之后,她再也没开启过红尘镜。
那日,先是如影之绳断裂,随之俯首之咒失效,那是二人离开之时,青衣送给他们的法器,数万年的艰辛,原本的蛮荒之地,在二人的领导下,打造出了欣欣天地。抟土少女和捧花少年,在完成他们的使命后,双双归息在他们所打造的新世上。
一万年前,师父也去了。师父说:万物皆有定数,境中已有数万年未降新的使者,我睨天秘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青儿,若你也到了那日…,之前,定要焚毁睨天秘境,关闭妄尘之界,抹去睨天秘境的一切痕迹。
师父往生那日,她遵师命,将师父的仙L置于睨天飞瀑之中,正是此前,她夜间取水撞见师父那次,方知道,飞瀑之后竟然别有洞天。洞中有四副万年皎月水晶打造的棺椁。显然,其中两幅永远都用不上了,但她还是瞥见棺椁中摆放着草偃和里牺的衣衫。其实她曾无意间看到过,师父唯一的一次现出真身,那时草偃和里牺创造的新世,遭遇了万年一遇的水患,到底是教化一场,终是不忍,青龙现世,壮观至极。其实,离开之后,里牺也曾对外面的蛮荒之地感到失望,但当初一腔热情的要逃离,让她怎么也拉不下脸回去。于是就有了她和草偃二人日后的创世伟业。
在浑浑噩噩中,又过了一万年。其实这一万年来,她已经很少作画了。近来,她察觉到自已命数将尽。意识清醒之际,拼尽全力,将阿年和雪儿强行送出睨天秘境,穿越妄尘之界,投入草偃和里牺所创造的新世。当初,为了求师父帮草偃和里牺穿过妄尘之界,她曾立下誓言,终身不离开睨天秘境。她让到了。她这一生未能亲自走过的路,就让阿年和雪儿去替她看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