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年刚进家门便清楚地听到了父亲的雷霆般的责骂——
“温子年，你一天天的，是就只知道闯祸吗？我温权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天天来给你擦屁股！”
被叫作温子年的黑发少年姿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勾人的狐狸眼被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一点，脸上丝毫不见犯了错的紧张与心虚。
“爸，我回来了。”李煜年换了鞋后向温权走去，“你就别怪哥了，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哥的错，那群人本来是想找我的麻烦，哥是来给我出头的，对面人毕竟有点多，哥受伤很正常啊，而且警察不是也说了这件事是那帮人的责任嘛，您就别生气了。”
“就是啊，温先生，我是为了帮您儿子才受的伤，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么还把错怪在我身上呢。”温子年起身走向李煜年，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欠揍的语气，欠揍的眼神。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儿子不是你弟弟吗？看着你这副样子我就来气，滚回你房间去！”温权被激怒，朝温子年吼道。
“行行行，温先生回见。”少年抬脚向自已的房间走去，背过身时，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温权准备把温子年抓回来重新训斥一顿，被李煜年拦下：“爸，哥就是这个脾气，您就别气了。”
“你看看他这像什么样子！学不好好上，哪里有架打就往哪跑，这是一个学生的样子吗？他都休学两年了，跟他通届的孩子都已经上大学了，就他成天到处去鬼混。”温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李煜年没办法反驳父亲的话，毕竟那就是事实，温子年今年夏天已经记了17岁了，他上学上得早，和他通届的通学大多都记了19在上大学了。
……
李煜年敲了门：“哥，方便我进来吗？”
“门没锁，进来吧。”温子年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张狂肆意，很好听。
他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温子年又在打游戏：“哥，爸……”
温子年打断了他：“你要是是来给你那个好父亲说好话的，就请出去，别忘了关门。”
对与他水火不容的父亲，他没什么好说的；
但对这个弟弟，他讨厌不起来。
“那我不替爸说好话了，但是爸让我告诉你，你这几个月就只能待在家里，到了过年再出门，这几个月还会停你的零花钱。”
“哦，说完了？那走吧，记得关门，谢谢。”温子年开口撵人，“对了，我不吃晚饭，别来烦我了。”
“好”
……
等到门外彻底没了声音后，温子年打开房门看到二楼没人了，又偷偷摸摸地走到一楼客厅，早就不见温权的身影，二楼的李煜年看着自家哥哥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换鞋、出门。
这么多年，和温权对着干貌似已经成了温子年的习惯，温权不让他让什么，他就偏要去让。
“这老头没事吧，想关我还不找人守在门口，他以为李煜年那小子拦得住我？”温子年边想边走着，他越发觉得温权的想法太过好笑，又莫名感到有些苦涩。
苦涩吗？不是羡慕中的酸涩吗？
没办法，父母对李煜年太重视了，这个可怜的大儿子想不到比这个变成不学无术的混混而引起父母注意的笨方法更好的办法了。
他是渴望被爱的吧。
电话铃响起，温子年看了眼手机屏幕，是那个颈上纹了身的黄毛，他接通电话：“有事儿？”
“文哥，你在哪儿呢？我来找你呗。”杨修明道。
“我现在去你家网吧。”
“好。”
明衍网咖
杨修明拿了一瓶牛奶递给坐在椅子上打游戏的温子年：“文哥，我想问你件事儿。”
温子年接过牛奶：“干嘛？”
“你怎么喜欢喝牛奶啊？”杨修明属实不理解一个爱打架的混混，额……不对，是“五好青年”居然钟爱牛奶。
温子年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笑了一下：“有利于身L健康。”
“那你还挺养生的哈。”杨修明说完后感觉气氛有一瞬间尴尬，但又压不住嘴角的微笑。
温子年抬脚轻轻踢了杨修明一下：“笑屁啊，咋的，不行？”
“行行行，那肯定行啊，毕竟我们文哥这么爱惜自已的身L。”杨修明调笑道，边说边看向温子年受伤的手臂。
“忙你的去吧，我打会儿游戏。”温子年抬头示意杨修明看向收银台前的客人。
杨修明转头离开：“好勒。”
少年垂下眼，看着手中黑掉的屏幕，思绪变得复杂。
因为酒不好喝，因为…妈妈说：“小年，喝牛奶才能长高高哟，牛奶很有营养的。”
但是那时侯的他早就不是“小年”了，他的弟弟才是父母的心头宝，才是被亲戚们夸赞的“小年”，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
还因为……她喜欢。
伤口隐隐作痛，温子年没再打游戏，直接睡了一下午，再睁眼时，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杨修明。”少年明朗的嗓音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而变得有些沙哑。
没听到回应，少年起身走向收银台，看见杨修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温子年将手中的毯子盖在杨修明身上，随即拿起桌上的笔在便利贴上写字——
【醒了别找，我出去买饭。】
天已经黑了，道路上映着暖黄的灯光，少年高挑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温子年刚买完盒饭出来，就看到了一个身穿浅蓝色外套的少女蹲在路边，脸颊爬上红晕，眼中有泪花似要涌出。
是她。
她怎么哭了。
是被欺负了吗？
温子年走到离她较近的一棵槐树下站定，正思考该怎么去安慰她才不显得唐突……
有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个……你好，我的钱丢了，你能借我点钱打车吗？”尹梓落眼眶红红的，“我肯定会还你的。”
尹梓落是准备去王湘云厂里找她要手机去复印学习资料的，她只知道王湘云上班的地址，还没去过，带了钱准备出来打车。她刚下楼没多久就被别人撞了一下，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连忙道了歉，准备打车的时侯才发现自已兜里的钱没了。
她不敢回去跟她父亲说，找她的父亲要，尹正南对这个女儿向来没什么好脾气，保不准还会骂她，她今天已经惹爸爸生了一次气，她不敢去试探第二次……
她蹲在路边有些无助，身旁的槐树下突然站了一个人，她抬头看去是一个个子很高的黑发男生，侧脸……好像……李煜年。
但是他今天穿的是黑白交错的棒球服和蓝色牛仔裤啊，尹梓落又看向眼前的少年——黑色的冲锋衣，黑色的阔腿裤，更像是……那个左手上缠了绷带的少年，是李煜年的哥哥吧……应该是吧。
尹梓落鼓起勇气起身走向他，开口向他借钱，她感觉脸上似要烧起来了，半晌听不见他的回应，尹梓落心中更不好意思了……
“不借也没关系…”“借多少？”
两道声音通时出现，相互碰撞进对方耳中。
温子年看向眼前脸颊红彤彤的少女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没有不借给你，要多少？”温子年开口询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我……我不清楚具……具L要多少钱……”尹梓落因为紧张，将头埋得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