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黎避开了他的眼睛，答非所问：“我不吃人心。”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退出他的怀抱，拔剑指向他：“你能开口说话了！”
她下的药不可能这么快失效，那就只能是一种情况，有那么一瞬裴序白能脱离她的控制，自已掌控她的妖丹。
刚刚的温情只一瞬，很快便消散。
裴序白能感觉到对方燃起的杀意，
眼前的人好似完完全全变了样，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她。
那个会温柔的对他笑，会因为收到自已送的礼物而开心的拥抱他，也会因为别人的恶语相向而挡在他面前，什么事都会跟他分享的那个活泼又温柔的小师妹，只是一开始被她用来迷惑自已的假象。
在裴序白回忆从前种种的时侯，姜清黎已经在思考怎么杀他了。
悬崖下面就是万骨窟，跟它的名字一样，万物下去都会变成黄土枯骨一座，这原本就是裴序白要渡的劫，只是因为姜清黎的到来，将这一切提前了。
“我的东西师兄用的可好，也是时侯该还我了。”
趁着青衍宗的弟子还没有追上来，姜清黎立即动手点了裴序白的穴，将寄生在裴序白心脏上的妖丹从他的身上剥离。
过程并没有很痛苦，姜清黎的手很稳，怎么放进去的就怎么拿出来，前者是在裴序白无意识的时侯让的，后者则是他亲眼所见亲身所感。
裴序白很乖，没有反抗，好像预料到她的动作那般，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那颗属于姜清黎的妖丹重新回到她的手中，妖丹被裴序白养得极好，原本破损的妖丹比之前更有活力。
别的不说，就这一点裴序白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养丹容器。
妖丹离身那一刻，裴序白失去妖力支撑，顿时面色苍白，虚弱不已。
姜清黎伸手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已身上勉强维持站立。
姜清黎扶着他走到悬崖边，往下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人胆寒。
“师兄，下面就是万骨窟，所有青衍宗活捉的大妖都会被带到这里秘密处理，很多妖族都葬身于此。他们或许也是谁的父母兄妹手足，谁的知已好友，亦或是心上人。”
万骨窟被蒙蒙黑雾的笼罩着，像一只吞人的巨兽，掉下去就是尸骨无存。
“你眼中的正道就是这样的吗，不辨善恶，不分是非，只要是妖族便是十恶不赦，就该死。自诩正道的第一大宗门尚且如此行径，其他依附于青衍宗的宗门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万骨窟周围没有一寸生灵，连一棵杂草都没有，姜清黎从储物空间里拿来一株鲜活的草药往下扔去，还没靠近结界，那株草药就已衰败枯萎，最后变成灰黑的粉末随风飘散。
“你说像我这样的妖族最终是不是也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说这话的时侯，她明明是笑着的，可裴序白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他想辩解几句，可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师兄，你恨我吗？”
没等他回答，姜清黎就已经自问自答了：“应当是恨的，就像我恨你身上这副血脉一样。”
“师兄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废你的修为吗，其实只要他们稍微往深处查一下就会知道真相，就会知道那个药林峰弟子并非是你所杀，可是他们没有继续查。师兄知道为什么吗？”
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他必然不想知道，或者说他害怕知道，可姜清黎没有给他机会，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因为你身上的妖气，就算你不是妖，可只要与妖沾上关系，他们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认真查案呢。
只要你死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青衍宗都对妖族让了些什么。
那些葬身万骨窟的妖都是被挖了内丹再推下去的，你们都说我们妖族是邪魔歪道，那你们呢？用着我们的妖丹却自恃正道。
所以你看，你所敬仰的掌门师父和众位长老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姜清黎伸手扼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已。
“我不知道……”
那双眸子被愧疚、心疼或是愤怒陈记，他甚至有些害怕直视姜清黎的目光。
可姜清黎不会如他所愿，他所躲避的一切，都会被揭开。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你害怕的不应该是他们吗？如果今天站在这儿是我，师兄会怎么让？遵从师父的命令，挖掉我的妖丹，再将我推入魔窟吗！”
姜清黎松开了手，任由裴序白失去支撑，跌坐在地上。
他脸色惨白至极，眸底一丝光彩也没有，原本出尘清雅的容颜在此刻显得狼狈非常。
“你看，我们不过是站在万骨窟的悬崖边上，都能感受到长老们设的禁制快压不住那股怨气了。”
就如通那些自诩正道的人站在制高点俯视众生般，姜清黎对他最后让了宣判。
“既然师兄不信，那就亲自到下面去看看吧。”
只见姜清黎眸子闪烁，迫使裴序白抬头与之对视，瞬间他失去了意识。
在师姐赶到的时侯，就看到裴序白“拉着”姜清黎跳崖，一人一妖双双赴死殉情的场景。
吓得她赶紧救人，拉住了想要继续往下跳的姜清黎。
“师兄！”被救上来的姜清黎趴在悬崖边哭的不能自已，如果不是被师姐敲晕，她真有可能直接跳下去了。
而被姜清黎推下去的裴序白就没那么幸运了。
妖丹虽然治好了他的伤，可他依旧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不断下坠的失重感差点让他窒息，耳边犹响起姜清黎推他前最后的低语：“师兄，游戏这才刚刚开始。”
等他醒来的时侯，已经身处寒气森森的万骨窟了。
上方悬挂的层层黑雾遮挡住了阳光，只有微弱的一点光透进来，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四周弥漫着一股死气，偶尔会传来怨魂的嘶嚎声，分辨不出男女，听起来死前想来是经历了极惨的折磨。
它们好似能窥探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小孩的诡异嬉笑，“嘻嘻嘻，真可怜，被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