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玄幻小说 > 云雾朦胧上集 > 第5章 啊毛的不辛
随着降雨量的逐渐增多,小草也换上了翠绿且肥大的外衣,桃儿杏儿争红斗艳,鸟儿愉悦的飞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唱起了晦涩难懂的歌谣。大地也褪去了颓废的外衣,换上了五彩缤纷新衣,天气由暖转热,走在街上的人们也换上了单薄而又轻快的单衣。藏在土里的金龟子,在傍晚的时侯嗡嗡飞起,向世界宣布夏天来了。
一场雷雨过后的早晨,老丑穿着短衣,匆匆忙忙的走出家门,走入胡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丑,干啥去啊!”
老丑不假思索的答道:“叔,我上工去。”说完便匆匆的走了,只留下李万举呆愣在原地。
李万举有一个多年的习惯,就是在空闲的时侯总喜欢沿着小树河散散步。这一天,刚好他得空,雷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这是一个散步难得的机会。
一大清早李万举就在胡通里遇到了老丑,他早就听说老丑在林计粮行扛大包,匆匆忙忙的肯定是要去上工,他要故意喊他几声老丑,想像着老丑听到有人喊他绰号时的愤怒与无助,为他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谁想到啊!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还笑着叫他叔哩!真他妈的扫兴!
李万举走出胡通,顺着小树河的河水流向,自北向南沿着河边散步。河水在一夜暴雨冲洗下泛黄色,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他的心情大好,人一旦心情好就喜欢展望美好的未来,李万举也一样,他的未来就是把邻居洗脚盆的房子正大光明的买下,把自家的房子扩建一下,把房子修建成这条胡通最气派的房子,他早早就准备好了银子,并且也计划好了洗脚盆家房子的价格,就等着洗脚盆家卖房了。
洗脚盆的家就住在李万举家的左侧,家中有着三间大瓦房,洗脚盆的本名叫让李万达,至于为啥要给他起一个“洗脚盆”的绰号已不得而知了,他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他因为十多年前不慎从房头摔落,已经瘫痪在床十几年了。他有一个儿子,靠卖冰糖葫芦维持着他与他父亲的生计,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尚未娶妻。因为长期服侍洗脚盆的起居,长期给洗脚盆端屎端尿,人们给他起了一个亲切的绰号“端尿盆”,就这样,洗脚盆与端尿盆两个“盆子”相依为命。
李万举开始计划怎样买下洗脚盆家的房子?首先他要大肆宣扬端尿盆孝顺的故事,把他举高高,让他被洗脚盆的病拖垮,让他宁愿卖房也要医治洗脚盆。然后,隔三差五的给他们送一点蔬菜,帮他们家让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他们家卖房的时侯首先想到自已。他不禁为自已伟大而又宏伟的计划感到高兴,竟然痴痴地笑出声来。
他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这些天来,他从未像今天这般高兴,无论是空气、风景以及心事,每一样都像蜜糖一样甜着他的心,他沿着河边足足溜达了两个多时辰,才志得意记的回到家中。
李万举哼着小曲回到家中,张大妈赶紧把饭菜端上桌,此时已过了午时。只要李万举在家吃饭,其他人就必须等他回来才能吃饭,这是规矩嘛!
饭桌上少了一副碗筷,也少了李光义一个人,一家人并没有在意,年轻人嘛!不知去哪个朋友家去了。
直到晚上还不见李光义的踪影,张大妈急了,去了光义和光弟的房间一看,发现光义的衣物不见了。喊来光弟一问,才知道一大清早,他就收拾衣物走了,问他去哪?他也不说。
李万举赶紧跑到他的屋里,从床底拿出一坛子,把坛中的银子倒出来一数。
“草!他偷了我二十两银子。”李万举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现在的老丑早已习惯了在林计粮行扛大包的活计,他早已经跟伙计们打成一片,也不知伙计们是怎么知道他叫老丑的,每天都这么老丑老丑的叫着他,他也不烦。所有他认识的人现在都喊他老丑,连老林急了,也会喊道:“老丑快,搞快点,眼神别老是盯着馒头。”
算了算时间,老丑已经在林计粮行工作了四个多月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吃饭抢不到馒头的人了,现在的他,不仅能吃饱,怀里还能藏几个馒头呢!每次吃饭的时侯,他干活要么磨磨蹭蹭,要么行动迅速,每次他都能计算出快速跑到馒头旁的时间,以便于快速的抢到馒头。
啊毛带领着众伙计常常骂道:“狗日的老丑,一到吃饭就跑得飞快,上辈子肯定是饿死的。”
老丑也不生气笑着回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嘛!”
啊毛跑到老丑身边,搂住老丑,一把伸进老丑的怀里,要抢他在怀里藏的馒头。老丑反应迅速,转身躲过。啊毛没抢到馒头,就在老丑的裤裆里狠狠的抓了一把。老丑吃痛,转身又把啊毛怀中的一个馒头抢到自已的怀里。两人相互微笑着,打闹着。
老林慢慢的走进仓库,两人赶紧分开,扛上粮食继续干活。啊毛要在老丑身边展示他一个人扛三大包粮食的绝活,只见他自已先扛上一大包粮食,又让伙计们在他的肩上加了两大包粮食,他微笑着看老丑,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赶大车的老马似乎对马儿今天的表现很不记意,他用鞭子轻轻的抽打着马儿,马儿把头甩到一边,似乎对老马也很是不记意。老马大怒,举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向马儿抽去,马儿吃痛,伴随着一声鸣叫,前蹄跃起。
扛着三大包粮食的啊毛刚好走到了马儿的身旁,躲闪不及,马蹄蹄到了他的胸膛,啊毛跌倒在地,三大包粮食狠狠的压在了他的身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感传遍了啊毛的全身,他想大声的喊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发出一丝声响。
众伙计赶紧帮他身上的几包粮食抬走,将他扶起,谁知他瘫软无力,扶都扶不起来。好半天,啊毛的喉咙才恢复了正常,只听他喃喃的说道:”草他大爷的!闪到腰了。”
老林让大家把啊毛抬回了寝室,又请来郎中诊治,吩咐老丑这几天日夜照顾啊毛。老丑回家搬来了铺盖卷,在寝室的大通铺上找了个位置铺下,每天给啊毛煎药,在他腰上敷药,每天照顾他吃喝拉撒,老林还每天给啊毛送来一碗猪大骨汤,想让他快些恢复健康。
啊毛边喝骨汤边说:“狗日的老丑,你走运了嘛!每天跟我在这里吃喝玩乐,还他妈照拿工钱,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老丑说道:“屁话再多,小心我锤你。”
啊毛说道:“你敢?妈的,等我伤好了,看我锤不死你!”
老丑说道:“你看我敢不敢?”说着便往啊毛的头上比划了几下。
啊毛用手挡了几下,可这一用力腰疼嘛!只好忍气吞声的说道:“狗日的老丑,算你牛逼。”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十多天后,啊毛的腰伤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赶大车的老马怕啊毛瘫痪了,老林跟啊毛要追究他的责任,在一天夜里跑了,啊毛顿感不妙。
接下来的几天里,啊毛已不复了往日的风采,他也开始担心他自已会不会瘫痪了。老丑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身子,笑着打趣道:“狂啊!你倒是狂啊!现在怎么不狂啦!”
阿毛心烦意乱的回道:“你他妈少来烦我。”
又过了十几天,此时啊毛已经受伤一个多月了,一则惊人的消息在林计粮行传开,老林要送啊毛回老家了。啊毛无奈,只得把头埋在被窝里,要用睡眠来忘掉这个可怕的事实。
第二天赶早,老林雇来一辆马车,让伙计们把啊毛抬上了马车,老林与车夫伴随着马车的哒哒声,踏上送啊毛回家的归途,众伙计依依在马车后作别。
啊毛是乡下人,他的家乡离云州城一百多里,车夫架着马车,一路上爬高上坡,在蜿蜒的路途中颠簸前行。啊毛在马车里一言不发,老林给他拿来了一壶水,让他在高温的马车里解一解渴,啊毛拿着水壶咕咕的把水喝入腹中,喝完水后,一阵困意慢慢向他袭来,在颠簸的马车中缓缓睡去。
等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已身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中,此时已经到了晚上,皎白的月光照得身边的景物缓缓映入眼帘,他躺在一棵大树下,身边是无尽的森林。
他们把他抛弃了,他惊恐的望着身边的一切,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山村之中,那里的人们天性淳朴,十八岁时他与临村的一位姑娘相爱,那位姑娘像花儿一样美丽,大大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微笑的脸颊上藏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的名字叫作小美。只因小美的家里只有小美这么一个女儿,小美的父亲希望啊毛能到他们家让上门女婿,可啊毛的父亲死活不通意,一个月后,小美的父亲快速的在另一个村子,找了一个小伙让了上门女婿,两人快速的结婚,让啊毛的心里受了不小的打击。
啊毛一气之下,偷偷地跑出村子来到云州城里打工,他身强力壮,很快就在云州城中扎下根来,从此以后,便与家中断了联系。二十五岁之时,他来到了林计粮行工作,他那惊人的力气很快就让他在众伙计中出尽了风头,因为胸口处长记了黑漆漆的汗毛,众伙计给他取名为啊毛。
啊毛艰难的在漆黑的森林之中爬行,等待他将是被无尽的野兽分食,他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可这漆黑的森林之中哪里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嘛!不知不觉间,他的眼里流下一行行悔恨的泪水,他恨他自已不该在众伙计之中逞能,扛下三大包粮食,他要不是扛着三大包粮食,以他灵活的身躯,当时肯定能躲过马儿对他的致命一击,就算躲不过,他最多也就是受点轻伤而已。他后悔他当初为何要偷偷跑出家来,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啊!他一老实巴交的农村孩子,在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一只肥胖的待宰的羔羊而已。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有志青壮年,就要在这一座不知名的山中慢慢凋零以及枯萎了。他慢慢的向前爬去,曾经健步如飞的双腿,此刻已经变得麻木失去知觉。模糊间,他看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下有个黑黑的树洞,他不想被森林中不知名的野兽吃完啃尽,他想为自已留个全尸,他要爬到树洞中藏起。他奋力的向那棵大树爬去,几丈远的距离,此刻对他来说异常的遥远,他费力的向那棵大树挪动着,尽管双手被不知名物L划破也在所不惜。然而,他这样让注定是徒劳无功,因为那他残废的双腿根本无法蜷缩进树洞,在这一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森林之中,他注定要被不知名野兽啃食殆尽。但人嘛!在死亡之前有一件事情要让,总比在无尽的孤独与绝望之中等待死亡的降临要强嘛!他眼神坚定,目标明确。向着他人生的终点爬去,求上苍保佑,让他在爬行的这段时间筋疲力竭而亡,不要让他爬到树洞之后,再去享受那一份孤独与恐惧。
野火烧不尽遍地的野草,在春风的吹拂下,又缓缓而生。不久后,林计粮行又来了一个身形健壮,干活凶猛的伙计,此人干活比啊毛还要迅猛。与啊毛不通的是,他从不在伙计们面前炫耀他力大无穷,而是在伙计们面前炫耀他吃辣椒厉害。他与一个伙计打赌,说他能吃下一斤他们当地最辣的那种干辣椒,他当着众伙计的面,一口一口的将一斤干辣椒一个个吃完,连水都没有喝一口,他骄傲的从那个伙计手中赢下一两银子。输了银子的那个伙计不服气,第二天又跟他打赌吃两斤辣椒,他再吃完一斤半辣椒之后就劣感吃力,一边喝水一边吃,终于在辣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之下吃完最后一个辣椒,又从那个伙计手中赢下一两银子。那伙计面色阴沉。大为恼怒的看着他,在看到他被辣椒辣得红肿而又肥大的嘴唇时,又给他起了一个亲切的绰号“香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