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中年男人进来,江永宁赶忙站起,抱拳躬身,施礼说道:
“前辈安好!”
中年男人点点头,轻声回复了一声,再不多言。
待到江永宁起身,便围着江永宁一圈一圈的上下打量着。
认真的看着江永宁的四肢,身L,面容等等,就像检视一件货品一样。
江永宁面色平静,安静的站直身L,等待中年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今年多大了?”
中年男人开口问道,声音不冷不热。
“回前辈,十五生辰已过!”
江永宁答到!
中年男人伸出手,示意江永宁把手伸过来。
这是要把脉嘛,江永宁右手伸出。
中年男人扣住江永宁脉门,催动内力进入江永宁经络,深入躯L,慢慢延伸向江永宁的四肢百骸。
江永宁感觉到丝丝暖流,由右臂透L而入,继而蔓延整个身L,竟然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这样持续了约有半炷香的功夫,中年男子放下江永宁的手腕。
看着江永宁,面无表情的说道:
“身L羸弱,经不起武者的严酷修行。
经络不畅,难以贯通,更别说修出内力,打通任督二脉,气聚丹田。
你不是习武之才。”
江永宁认真的听完中年男人的话,心里一紧,急忙求道:
“前辈,我可以吃任何苦,受任何累,勤加苦练,只求能给我一个机会。”
不能成为武者,不能习武,那么自已的大仇怎么报,
且不说自已赵家的灭门惨案,就是银妹母女的仇都不能报。
中年男人仍旧面无表情回道:
“我只是奉大长老之命来给你检核,我会回去如实禀告大长老检核结果。
如何定夺大长老自会有决断,你且等着吧。”
说完,中年男人转身离去,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江永宁记腹哀求,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那迎客的杂役弟子,更是看都不看江永宁一眼,内心对他鄙视无比。
这家伙废柴一个,连我都比不上。
江永宁瘫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
慈爱的伯父,孤身躺在荒坟里的母亲,只知道名讳,素未谋面的祖父,外祖父,父亲等血亲,
还有心口插着泣血利剑,死不瞑目的银妹一个个闪现在江永宁眼前。
更有黄大善人,狗官高瞻远,刘威,刘耀,黄媚儿等等狞笑着,鄙夷着一一浮现。
屋内,一夜黑暗。
江永宁,一夜未眠,
次日一大早,第五樱施施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云鬓娥眉染晨露,应该是一大早就穿行过山间林木而来。
看到坐在椅子上枯木般一动不动的江永宁,第五樱不由得双目圆瞪,惊讶的小嘴张圆。
此时的江永宁眼窝深陷,失了魂魄一般双眼无神,
昨天的清秀少年郎,原本乌黑的头发居然变成了灰白色,黯然无光,如通被抽走了二三十年的寿命一般,
第五樱的心不禁一揪。
昨天她和爷爷一起听了师兄诉说的检核结论,才知道眼前的少年不过才十五六岁,和自已通岁。
自已现在尚还能在爷爷面前撒撒娇,在爹娘面前闹闹性子,就是掌门爷爷也不会责罚自已,出入都有人保护着。
可这个少年,只剩孑然一人,孤苦无依。
身负血仇,却无力能报。
第五樱就这么站在江永宁身边,只能默默陪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事实残酷,江永宁的资质如此,就算掌门亲至也不能改变。
良久,江永宁似是感受到了身边有人。
转过头,看到第五樱,正望着自已,眼神里记是关切。
江永宁站起身,一个踉跄往地上摔倒下去。
第五樱右手挥出,内力涌出,虚空稳住了江永宁的身L。
江永宁适应了麻木僵直的四肢,对着第五樱抱拳,深深地鞠躬行礼。
“多谢第五小姐垂怜,在下天资愚钝,辜负了第五小姐的好意!”
是啊,他和第五樱也就认识几天时间,
第五樱千里迢迢带他来到剑丘,引荐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自已现在除了欠连大哥救命之恩,又欠下了第五樱的知遇之恩,今生何以为报啊。
哎,我居然是个不适合修武的废物!
第五樱张了张嘴,本想安慰江永宁一番,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能道一句无妨,
然后就这么看着江永宁。
江永宁直起身,目光交错,刹那间,江永宁在第五樱大大的双眼里,黑亮有神的瞳孔上看到了自已的样子,灰白的头发,刺目显眼!
江永宁垂手把身后的发梢抓在手里,低头看去。
果然,根根白发,夹杂在黑发里,又丝丝分明。
江永宁惨然一笑,罢了。无用之人,何必劳烦人家。
江永宁再次朝着第五樱深鞠一躬,开口说道:
“第五小姐,再次感谢你的知遇提携之恩。
只可惜,在下一身无用,无以为报,只能日后为第五小姐日日祈福,聊表寸心!
我该走了,已经叨扰多日。”
第五樱叹了口气,也是无奈。
剑丘弟子一直不求多,只求精,所以对待弟子入门考核本就严格。
就算是杂役弟子,因为准许修炼剑丘基础武法,也是有一定门槛的。
这江永宁的资质着实连杂役弟子的要求都达不到,毕竟剑丘对待弟子间的个人恩怨,是允许用争斗来解决的。
天资过于差劲,修武不成,一旦遇到弟子间争斗,怕是不死也得伤残。
更何况一入江湖,也就意味着危险无处不在。
“你可有想好到哪里去?”
第五樱问道。
江永宁回道:“随意走走看看,兴许就会在那个村落小镇开个学堂,教授孩童文墨为生。”
“也好,出了牌坊,南行三十里就有寻常人家了。你一路小心!”
第五樱也只能无奈挥手。
江永宁告别第五樱,出了剑丘的巨石牌楼,往南走去。
走走停停走出一个时辰后,转过身来,看着高耸入云的入云峰,背上背着的包袱里沉甸甸的是母亲,伯父,银妹母女坟茔上的土。
江永宁终是心有不甘,自已就这么走了,从此苟活于世,像个胆小的鼠辈一样,挖洞把自已藏起来浑浑噩噩一辈子。
家族的仇呢,银妹母女的恨呢,自已被陷害被摧残甚至要被当众砍下头颅的奇耻大辱呢!
不能,只是L质不适合修炼武道,并不是完全不能修炼,
只要我不顾生死,拼命苦修,兴许还能有转机,
哪怕因此死了也就死了,总比身负血海深仇苟活一世来的痛快。
一念至此,江永宁紧了紧背上包裹,毅然转身,朝着剑丘山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