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赵老太也不能继续装傻。
若是其他人,赵老太当众骂媳妇孙女也不算什么,就算当着娘家人,她也不怕的。
可这娘家人中有个大学生,还是要当大官的。
赵老太心里就有些怯着了,便挤出笑来解释,“这咋会呢?我才也就是说了你姐两句,这不,你大姐夫今天帮队里修大坝,到这会子还没回来,婶子心里一着急,就上火。”
“我当然不是说婶子你了。”夏晓禾也跟着假笑,“咱虽不住一个村,但两家离的也不远,谁不知道婶子你通情达理啊,不然,我家也不会把我大姐嫁过来啊。”
实则是,三年前,两个村子在一起修圩堤的时侯,赵大奎有次帮着夏晓菊挑了几担土,后来,又时常的将自已带的窝头,菜饼子分塞给夏晓菊。
一来二去的,两人竟然好上了。
这事,当年差点惊掉了夏晓禾的下巴,那么老实本分又胆小的大姐,竟然背着全家人偷偷搞起了对象?
这大概也是夏晓菊长这么大第一次的叛逆。
可这唯一的一次叛逆,却将她送入了火坑。
婚后,赵大奎对夏晓菊还算不错,可是,这男人也太老实,打小就被爹妈PUA,生平大概唯一的一次不老实就是追求夏晓菊了。
这不,两个老实人走到了一块,受着爹娘老子欺压,日子过的辛酸的很。
前世,夏晓禾这个时侯也年轻,自已每天还要下地挣工分呢,也没精力去管大姐的事。
可如今她心境完全不一样了,对付赵老太这种老油条,自然有一手。
先是威压,对方服软,便开始怀柔。
大姐这样老实的人,让她离婚也不可能,她自已如今才重生回来,还未在城里立足,很多事情需要徐徐图之。
所以,大姐不能离婚,还得在老赵家过日子,还得跟赵老太相处,那么,就不能将关系闹太僵。
毕竟,就算自已现在将赵老太揍一顿,回头她走了,受气的还是大姐。
于是,夏晓禾耐着性子跟这赵老太掰扯,拉着赵老太的手就开始语重心长道:
“不过婶子您日后还得注意些。刚才老远的,我就听见您在家里骂呢。
这我都听见了,隔壁邻居们能听不见?
他们要听见了,会不会传出去,说您老在家磋磨媳妇孙女呢?”
“那谁家还没个碗碰锅沿的时侯?”赵老太争辩。
夏晓禾摇头,“不是这话,婶子,我分析给您听呢。
您想啊,您刚才骂的那些话,叫外人听了,就知道您在家磋磨媳妇孙女。
这一个会对您的名声不好,我记得除了我大姐夫之外,您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吧?
您要是落个差名声,这另外两个儿子将来说亲,小闺女还要嫁人,只怕就难了,毕竟,外人一打听您名声不好,谁愿意跟您家结亲家呢?”
“我......”赵老太心咯噔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
夏晓禾没让她插话,继续道,“这第二个,你们家争吵,也让外人觉得您老赵家人心不和。
一个家庭不和睦,人心散,这就容易叫外人钻了空子,欺负你们,占你们家便宜......”
赵老太一听她这话,再一想上个月她偷摘了人家地里的南瓜,叫人抓住给打了,当时她小儿子和小闺女都在,愣是没一个敢上前帮忙,事后,全家人更没有一个人给她出头的。
没错,这就是人心不和睦,人家瞅准了她没人帮,这才欺负她的。
“她二姨,你这话说的可太对了。”
“是吧?”夏晓禾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所以啊,婶子,你以后得对我大姐和丫丫好,要让她们娘俩吃好穿好,这样才显得您老厚道。
这叫外人看见了,都会说,哎呀,这给老赵家当儿媳多好啊,瞅瞅她家大儿媳日子过的,婆婆疼爱,男人听话,吃穿不愁的。
那些个家里有闺女的,怕是不用您找媒婆提亲,人家看我大姐日子过的好,就会主动上门呢。
这不是给您老省心又省钱了?”
赵老太被说的越发心动。
话说,她三个儿子,曾经一度是她的骄傲,可是随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婚事也让他头疼。
每个都要彩礼,都要屋子,要粮食吃饭。
老大结婚,自谈的,还算不错。
可老二、老三就没那么幸运了,尤其老二,两年前就开始不停地找媒人相亲了,相了不下十个了,愣是一个没成。
现在听着夏晓禾这一番分析,赵老太如醍醐灌顶,“对,她二姨,你说的真对,保不齐就是这原因。”
说话时,她眼睛还朝夏晓菊瞅了去,带着补丁的旧袄子,灰扑扑的,还短了,头发也乱蓬蓬,脸上黑黢黢,连孩子都一脸脏兮兮的。
这样的形象,一出去可不得叫人说闲话?误会她磋磨吗?
“晓菊,你看你,你妹子喊你回娘家吃饭,你还不快去洗把脸,换件新衣裳,整天这倒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当婆婆的苛待你了呢。”
夏晓菊,“......”
“大姐,还不听婶子的话?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夏晓禾笑着催了一句。
夏晓菊迟疑着,“那个,我,我就这一身袄子。”
夏晓禾惊讶的瞅着她,“咋能呢?你当初结婚的时侯,妈不是给你让了冬夏两季的新衣裳吗?过冬的棉袄就让了两身新的啊。”
“我......”夏晓菊不安的瞅了赵老太一眼。
赵老太当然知道,她那两身新棉袄都被自已闺女杏花给拿走了。
她怕夏晓菊说出真相来,忙打断她,道,“你那袄子在杏花那屋呢,上次洗了她帮你收了,你忘记拿了吧?”
夏晓菊也不好说出真相,但是叫她拿,她也不敢,“妈,万一杏花回来......”
“你只管去拿着换去,那么多话,她二姨都等半天了呢。”赵老太狠狠剜了夏晓菊一眼。
夏晓菊不敢再多言,抱着丫丫去小姑子房里拿棉袄。
这厢,夏晓禾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眸底只漾过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