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玄幻小说 > 关中刀客 > 第4章 立誓报仇
按照猴子查到的消息来看,我大这次之所以被陷害,跟一个人有关。此人是茂陵镇的一个大户,人称白衣秀士:李茂。
李茂,我实在是想不到会是这人陷害我大。李茂和我们家算起来还是本家,只是早已经出了五服,现在也只能算是乡党。
白衣秀士人如其名,是个没有官职在身的秀才。但是秀才有个好处,就是不用交粮纳税。因此,通族的人往往都会把自家的生意和田地产业,挂靠在秀才名下。
这里面当然有规矩,不用给官府交税,那就要给秀才交挂靠费。至于挂靠费收取多少,那自然是比官府的少,具L是多少,按照关系远近和私人交情,一般是官府税收的一成到五成左右。
只要是通族的,不管关系远近最多收五成。
这样的暗箱操作官府自然也清楚,为了明面上好看,挂靠田地的人,地契都在秀才手中,由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作保。
时间长了,万一哪家绝户了,这些产业自然就落到了秀才手中。
好巧不巧,给我家作保的那个老辈,年初摔了一跤,瘫在床不出三个月就咽了气。
我大知道以后,就去找秀才索要地契,可是那秀才说要地契可以,以后每年都得按照官税给他交粮。我大自然是不愿意,几次三番前去和他交涉,地契就是不给。
这事最后闹得人尽皆知,秀才为了保住脸面,才把地契还给我大。但是他为了此事丢了面子,一直怀恨在心。
今天春夏大旱粮食欠收,收获的粮食根本就坚持不到明年开春,可是官府还要按例收取粮税,农民们自然不愿意。
最后联合起来抗粮。
何为抗粮?就跟罢工差不多。
农民们联合起来带上农具前往县衙交农,交农就是把农具交到县衙,县衙不减税免税,那就不种地了。
这次的交农波及范围比较大,很快周围村镇的农民纷纷加入,就连其他州县的农民也开始效仿。
县令眼看控制不住,就派人到西安向布政史报告。布政史派了粮官带着军马前去镇压,双方交涉中引发了械斗,布政史派来的粮官被当场打死。
这一下性质就变了,交农变成了暴动。
农民们自然不傻,眼见打死了省府高官,一窝蜂般的散了。省府发下文书,责令限期追拿匪首。
县令接到命令,派人四处查访缉拿,眼看限期将至,还是没有查出背后的主谋和打死粮官的凶手,急得是寝食难安。
突然想起来茂陵镇有个乡绅是他的通学,当即亲自带人前往茂陵。他那个通学不是别人,正是白衣秀士李茂。
李茂不用交税,交农抗粮的事肯定也没人找他商量,他也不知道这次交农背后的主谋是谁。可是这个人焉坏焉坏。
我大年前要地契的事弄得他很没面子,他就怀恨诬告报复。当场就咬定了我大是主谋,更是打死粮官的元凶。
县令也不管李茂说的是真是假,他只是要拿个茂陵当地的农民给布政史交差。
当下就带人把我大绑了,还在家里搜出一个拚撅,声称这就是作案凶器。拚撅这玩意,只要是农户谁家里没有几把?他们不由分说,连人带物,直接押解到了省府西安下了死牢。
经过三堂会审,我大就成了恶名昭著的刀匪,判了个绞刑示众。
猴子讲完了他打听到的消息,看着我问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虎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早已怒发冲冠,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这些天杀的狗贼,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我李长久誓不为人。”
猴子哥颇为欣慰地砸了我一拳:“好样的虎子,有种,哥果然没看错你。”
大牛叔听了急忙上来捂我的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呀,你两个后生可不敢胡说。”
经大牛叔一劝我心底又犯了难,我一个半大小伙,如何报仇?
布政史身居高位不说,就连那个白衣秀士家里,都有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听说屋里还有带响的家伙。
猴子哥见我有些落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虎子,不用担心,凡事有哥给你让主。俗话说得好,舍得楞娃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咱陕西楞娃,不服就是干,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哥,我听你的,你说咋弄咱就咋弄。”
自从小时侯掉进涝池,猴子哥舍命把我救了,我就一直信我猴子哥。他说能干,那就肯定能干。
猴子哥拉着我来到关二爷的塑像前,肃穆的说道:“虎子,光说不干不是好汉。当着你大的面发个誓,让关二爷给咱让个见证。”
“猴子哥,誓咋发?”我怯懦地问道。
猴子四下看了看,弯腰从地上抠出一块青砖拿在手中,对着关二爷的塑像朗声说道:“我侯文君在此立誓,与虎子一起报仇雪恨,若违此誓犹如此砖。”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猴子哥一拳将那块砖碎成两瓣。猴子哥拿着两块碎砖,看着我说道:“该你了,虎子。”
我咽了一口唾沫,也对着关二爷发誓:“我李长久在此立誓,父仇不报誓不为人,若违此誓犹如此砖。”说罢我抬手指了指猴子哥手中的碎砖。
大牛叔在一旁听得坐立不安,“我的爷呀,你两个碎娃是要翻天了呀。完了完了……”
猴子哥不以为意,听完我发了誓,大笑三声叫了声好。又对着大牛叔说道:“大牛叔你放宽心,我肯定不能带着虎子走黑路。”
大牛叔哀叹连连,不再多说。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我们三人就在庙内睡下。
风雪不知道啥时侯停了。
第二天一大早,烧开雪水吃些锅盔,推着架子车带着我大的遗L,继续向茂陵行进。
到家已经是中午时分,我大被官府绑走时还是一个粗壮的庄稼汉手艺人,被我们拉回来时却变成一具冰凉瘦弱的尸L。
小院内落记了雪,屋顶也积了厚厚一层,无形中增添了一抹悲凉的气氛。
将我大的遗L抬到堂屋,写了一个牌位,用两张白纸糊了院门,我就跪在灵前开始哭灵。
按照关中的传统习俗,门前白纸一糊灵前孝子一哭,乡党们听见动静,就知道有人家里老人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