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男人站在门口，距离她一段距离，似乎隔着一道天堑。
“为什么？”她嘴唇动了动，吐出毫无意义的三个字。
在他回来的前一刻，她在脑海里想了很多想要对他说的话，可是此刻，忘得一干二净，她背对着他，问出为什么，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仍然带着答案问他。
他很快吐出一口气，然后轻松而平和地说:“我不在乎了，小尧。”
韩希尧背一僵，转过身看他，他的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以为他会说不爱了，但是他说不在乎了，似乎一切都无法再拨动他的心弦了。
“明天再说吧……”她对他说。
男人一愣，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地接受，她会迫不及待地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他的心已经死了。
结婚四年，她仍然不爱他，他什么手段都用了，破了的镜子始终是破的，他没有心力将它们拾起来粘好告诉自已那依旧是好的。
男人在门口踯躅了一会儿，最终说：“好。”
“我就不进来了，我去客卧睡。”男人一直盯着的眼睛移开，临走关门前嘱咐道：“早点休息。”
韩希尧默默地看着她离开，脑海中一片混沌，只觉得喉咙疼得喘不上气。
他不是在说气话，哪怕曾经他俩吵得再凶再厉害，都没有提过离婚，她隐隐约约明白，即使她去求他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他太冷静了。
现在她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她明白这是他身上坚定、毫不退让的性格，而她从未在另一个人身上从未找到过。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自已从未爱过旁人，一直爱着的人是他，可是他却要跟自已离婚，让最熟悉的陌生人，脑海里一出现这个想法就头疼得厉害。
头脑一片混沌，该怎么办？她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这种混沌很快就会变成一种剧痛，这就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最初的瞬间只是感觉到一点刺痛，之后才会逐渐感到疼痛扩散开来。
“明天再说吧，现在先不想它，”韩希尧在心里念叨，努力把自已的痛苦抛在脑后，拼命想筑起一道坝来抵挡即将涌来的洪流。
“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说完这句话后，韩希尧闭上了眼睛一秒钟，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她知道，但也发现不可能是真的。
司柏风说的都是假的。
***
“大小姐，现在该起来了，如果你不想错过宴会的话。”王妈说着，手里端起一个盛记食物的托盘。
韩希尧拍了拍眼睛，然后又把眼睛合上，期待当她再次睁开它们时，这种幻觉会消失。
自从记忆中这一天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年，这一天宋北言拒绝了她的告白，不久她和李瑞盛订婚了。
但当她睁开眼睛时，韩希尧再次看到了她在C城韩家的卧室，记忆里熟悉的闺房布景，看起来就像当时的一样，她二十岁时的卧室。
“不，这不可能。”韩希尧想，吓得惊了一惊。当阳光从窗户进来时，她感到全身都在发抖。
她睁眼就回到了二十岁的这天，她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这一切都是梦，司柏风不是真的，她对他的爱是不可能的，他不存在。摇摇头，韩希尧生动地记得司柏风的吻给他的感觉，那不可能是一场梦，因为她从未想过或拥有过这样的激情。
“大小姐，你还好吗？”王妈问道，对韩希尧的奇怪行为感到担忧。
“这不可能是真的。”韩希尧一遍又一遍地想。她一定是晕倒了，撞到了头，要么是她处于昏迷中，这都是一场梦。
司柏风是真的——她的第三任丈夫是真的，毫无疑问，韩希尧知道这一点。
因此，知道这个事实后，当她看到王妈脸上担忧的表情时，更觉得恍隔一世。
“我很好，王妈，我刚刚让了一个噩梦，仅此而已。“韩希尧说，把她的被子拉回来，看着王妈带给她的一盘食物。
谁说不算噩梦呢，她经历了两任丈夫的离世，经历了家族企业濒临破产，经历了众叛亲离……甚至就在刚才，正经历着马上就要失去她可能唯一真正爱的男人……
这一切都那么真实，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她这算是大梦初醒？还是重活一世？她不知道。
看着王妈带给她的一盘食物，里面有吐司、火腿、蜂蜜水，韩希尧的肚子应景地饿了。
回想起来，她“今天”一天都没吃任何东西。
这如果是梦，这些食物不会填饱她的肚子，哦，她非常希望是这样。
“哎呀，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把一切告诉我呢？”王妈问。
韩希尧也不得不回想一下她指的是什么，然后想起自已提到了噩梦。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已应该是那个20岁的女孩，而不是30岁的精疲力竭的妻子，失去过两任丈夫，即将失去第三任。
司柏风啊……想到他，她的内心就泛起苦涩的水。
“王妈，那太糟糕了。我嫁给了一个好男人，只是我以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他。就在我以为意识到的时侯，他离开了我。”韩希尧说，省略了其他丈夫的部分。
“还好那只是一场梦。”王妈拿起她的连衣裙时说，“如果我们不抓紧点时间，大小姐你就要错过宴会了！”
韩希尧在想在这个年龄段的生活是多么简单，她需要让的就是打扮得漂亮，男孩们会争先恐后为她让任何事。
但她希望能尽快醒来，她不想再重温今天的事，希望这个活生生的噩梦不会发生。
这一天唯一的亮点是她遇到了司柏风。
韩希尧看着食物，不确定能不能吃，因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害怕是梦，又害怕不是梦，害怕是现实，又害怕不是现实。
“你不打算吃吗，大小姐？”王妈问道，给韩希尧的裙子扣上扣子。
韩希尧转过身，亲切地对王妈笑了笑，这是王妈以前从未在大小姐脸上见过的微笑。
“我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吃一口，王妈。”韩希尧回答道，不想再和她为这件事争吵了。
再有，她如果够饿，可以吃得下一匹马。
“哎哟，我的大小姐，这有什么能吃不能吃的，我还能给你下药？你最好现在就吃一口，宴会上哪能吃饱肚子。”
韩希尧摇摇头，悄悄地抱怨道：“我也不会再宴会上吃很多东西。”
“现在，大小姐，我不会让你饿着肚子去宴会的。”王妈说完，然后又拿起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