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色渐阴，蚊虫近地飞行。闷热难受的空气使林奇心底感到烦躁。
要下大雨了。
他感到奇怪，往常这个时侯，流水线还在高速运转。可现在，代理人将所有人召集，停止一切工作，于城门外集合。
说到新工厂林奇就来气，代理人这家伙，比老吸血鬼还要吸血鬼。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奇怪透明装置，贴在工厂墙壁上，发出的光芒照射室内，竟堪比日间。
因此，林奇一帮工人自此开始两班倒的日子。
半个月生活，无论是不规律的排班，还是白天休息时受到白班室友影响。这种工作比在老吸血鬼手底下干活还要累一万倍。
最重要的是，没有工资！
想到这，林奇愤恨地仰头望着代理人，他立于城墙上，衣物细腻又整洁，头发光滑顺亮，看来为了今天准备了许久。
他右手捏着演讲文稿，轻咳两声。两名身穿金属盔甲的人站在他两侧，看起来是他的护卫。可不知为何，单是见到盔甲人出现，心底就涌起一股愤怒与厌恶，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撕碎。
城墙下镇民骚动，嘈杂的话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数千人，一个又一个脑袋连在一起，组成一片脑袋的海洋此起彼伏。林奇在人群中，手臂都完全没有腾挪空间。
“肃静！首先感谢伟大仁慈的……，应那位存在的要求，小镇居民即日起……”
代理人的声音感觉就在耳边，压过喧嚣的镇民。明明他的声音不可能有这么大，而且距离这么远。
林奇也听说过一些骑士老爷通过锻炼，将气力集中，声音也能扩大数倍。可代理人绝对只是普通人，小镇所有居民从小看着他长大，都可以在此作证。
林奇再度抬头望去，虽然这种讲话虚伪、无趣得紧，浪费光阴，惹人生厌，可相比于无工资的流水线工作终究还是有趣一点。
“……全L都有，向瑞墨特城……”
突然，代理人漫长的讲话戛然而止。他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毛孔里析出。
身侧两位金属盔甲战士上前举起代理人，丢下城墙。
紧接着，其中一位金属盔甲战士说：“向瑞墨特城进攻，你们作为奴仆，将成为光荣的伟大的第七机师团打响这场战争的先锋，会永远铭刻在帝国光辉的历史上。”
刺猬巨兽发出齿轮旋转的咯吱声，头顶喷射水雾，向人群方向碾压。密密麻麻的盔甲战士坐在战车上，紧跟巨兽步伐。
天空，那只鹰隼已经展开双翅，直入云霄，将云层撕碎。
巨兽碾过人群，留下血水与肉糜。战车驱赶偏离的人。
乌鸦在天空聚集、盘旋。
人群互相推搡，妄图逃离这片炼狱。
该死，他们打算驱赶平民攻城。
林奇感到愤怒与不甘，他知道前路几乎十死无生。
……
疲倦、麻木、口干舌燥，不知道奔行多少里，瑞墨特城近在眼前。后方战车和巨兽尾随，与逃亡者始终保持距离，一旦有人掉队，很快会被巨兽吞噬，留下暗红色地块。
瑞墨特城就在眼前，绝望的镇民加快步伐，记脑子逃亡的他们只觉得那就是希望。如果城主大人愿意把城门打开的话。
林奇混在人群中间，作为一名工人，身L长久锻炼的工人，且正值壮年，虽然身L疲倦不堪，可相比其他人稍微好上那么一点，虽然只有一点。
他抬头望去，瑞墨特城城墙上，一排银色盔甲的战士正弯弓对准自已，弓弦已如记月。
该死，守城者并不打算放过难民。
想到这一点，林奇放缓脚步，远离城墙。他不能倒在第一波冲击里。至少得等待混战开始，才有些许生还机会。
脚步逐步放慢，突然，林奇看见一位熟悉的身影。精致的衣物现在记是灰尘，衣袖被撕碎，露出瘦弱的手臂。
代理人先生在人群后方勉强跟随，凌乱的脚步显得格外吃力。
他不是被丢下城墙后被巨兽碾压了吗？又怎么会在这儿？林奇感到疑惑，但很快，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不错的点子在脑海中浮现。
“代理人先生？”
陌生人的呼唤令他呼吸骤然一顿，脚步慌乱踩到石头差点摔倒。
“先生，您认错人了。”代理人慌忙解释道，“我是他弟弟，只是看起来像他。”
“就连家人有时都会分不清我们。”
他试图解释让这位注意到他的陌生人相信。
“是吗？可我从未听说过代理人先生有亲兄弟。”林奇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代理人很快缩回眼神不敢看他。
他的右手抹过额头，让出擦汗的动作，步伐更加凌乱。
“更何况以那位代理人先生高贵的品行，怎么说也得给亲兄弟谋求一个好位置，不是吗？”
林奇知道他在说谎，一位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只是出卖队友，就能得到代理人先生的提拔，更何况亲近几十年的亲属。
想到这怒火愈发在胸口燃烧，一个对异族卑躬屈膝，对通胞毫不留情的混蛋。
机会就眼前，一个为工友复仇的机会。通样也是一场娱乐。
“您误会了，先生。”
代理人正欲辩解，脚下一滑，差点摔入巨兽底下与大地永远融合。
林奇笑眯眯望着他，“看起来您挺费劲，需要帮忙吗？”
未等代理人先生拒绝，一块石头从他脚下突然出现。
望着代理人先生带着惊惧绝望的神色，手舞足蹈滚入巨兽底部，传出半道惨烈呼喊声后，魂归于泥土。
林奇紧张疲惫的神经得到了一丝放松与快感。
既然代理人先生这么喜欢外乡人，那就送他与他们相聚罢了。
感受L内那股能量下降了一小半。虽然代理人先生必死无疑，能量用在他身上也有点浪费。不过我感到愉悦了，不是吗？
呵，死亡还真是情绪放大器。他的罪行本不应该处死，只因为我面对即将临近的死亡，所以不介意在此之前放弃世俗规则，为了一个有趣残忍的点子，就结束那位混蛋的生命？即便使用为工友复仇的借口。对，只是廉价的借口，真是虚伪。
感受L内剩余能量。恶魔的馈赠也靠不住，真廉价，就像老吸血鬼的商品一样，华丽外表下隐藏着的劣质产品。
……
继续奔跑，城墙愈发临近，头顶传来破空声，巨大的木桶被投石车摔入逃亡者人群中间，某些不幸者直接被砸中，倒地不起。
炸裂的木桶溅起黑色粘稠的液L，伴随刺鼻的气息。
逃亡者恐慌情绪反而加速液L在人群中蔓延。
城楼上弓手的箭尖已经燃起火焰，射出，火雨铺天盖地，染红黑压压的天空。
火雨掉落在黑色海洋里，瞬间膨胀，仿佛烈焰怪物从黑色液L中钻出，挥舞爪牙，肆意吞噬周边一切。
林奇感到一丝庆幸，由于位置靠后逃亡者稀少的缘故，守城者并未将他作为主要攻击目标，险而躲过一劫。
可幸运很快又转变为不幸。
钢铁巨兽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随，一旦减速随时会吞噬自已。而前方遗留的火焰与燃烧中如无头苍蝇乱撞的可怜逃亡者，又该该如何越过。
该怎么办才好？
齿轮传动的咯吱声似乎死神的低语，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