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株高大的罗汉松有序的排列在主道两旁,树冠遮天蔽日。
秦筝筝和父母沿着大理石铺就的甬道走向内宅大门。
穿过宽敞明亮的长长走廊,终于来到大厅。
奶奶刘青蓉坐在红檀木椅的主位,秦华斌一家则分坐两旁。
秦老爷子去世之前是给秦华斌留下了几处不菲的房产,短短几年内就被他拿去抵押并挥霍掉了。
只得带着一家老小灰溜溜跑到老宅住。
见到来人,老太太刘青蓉脸色不悦,蹙紧了眉头。
三人落座,秦筝筝主动朝她问侯道:“奶奶。”
“你没资格叫我奶奶,说了多少年了,叫外婆才对。”刘青蓉记脸嫌弃,又刻薄的补了一句:“只有我儿子生的才是我的孙女!”
秦华兰站起来想要理论一番,黎剑鸿微微扯了扯她,开口朝刘青蓉恭敬道:“妈,筝筝也是敬你爱你,才称呼你奶奶的。”
“我可不需要一个外人敬爱!”刘青蓉没好气道。
在她眼里,秦华兰永远比不上秦华斌。
秦筝筝撇下嘴,嘴角浮起一丝凉意,幽幽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就不叫了。”她才不想叫这个恶毒的女人奶奶。
刘青蓉气极,伸出食指颤悠悠指着秦筝筝:“你怎么这么不知礼节,没大没小的!”
她转头冲着秦华兰怒道:“招娣,这就是你生出来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跟你小时侯简直一模一样!”
旁边方红英听到这个称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秦华兰刚出生就被自已母亲讨厌,刘青蓉生产后得知自已生的是一个女婴时,失望至极,患上严重的产后抑郁症。
后来三番五次想置女儿于死地,企图用枕头闷死她,洗澡时偷偷溺死她,甚至让未记月的她与大型犬共处一室,企图咬死她。
可惜这些卑鄙龌龊的手段每每实施时都会被秦老爷子撞见,最后秦老爷子不得不把女儿带在身边,无论上班下班,亲自喂奶粉遛娃,从不假手于人。
刘青蓉气不过,在登记户口的时侯直接给秦华兰取名秦招娣。
两年后果真诞下了一个儿子,她疼爱至极,抑郁症竟奇迹般的好了,并亲自给儿子取名秦耀祖,从此更是没用正眼瞧过秦华兰。
秦老爷子不顾刘青蓉的撒泼打滚,硬生生给姐弟俩改了现在的名字,这让刘青蓉更加憎恨秦华兰,不分场合叫她招娣。
还好秦华兰自幼心胸豁达,又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从没跟母亲计较过,母亲不喜欢她,她就躲远一点,小学三年级就开始离家住宿,这也导致她越来越不亲近母亲,母女俩的关系渐行渐远。
从小她便天资聪颖,成绩优异,反观秦华斌就是一个混不吝,挥金如土,喝酒飙车样样沾。
上大学之后她显现惊人的经商天赋,大四实习时在一个大项目中一鸣惊人,此后秦老爷子亲自手把手带教,咽气之前放心的把家族产业交到了她手里。
这让岌岌可危的母女感情更是降到了冰点,刘青蓉心里恨极了秦华兰,自古以来都是男的继承家业,秦华兰对她来说就是赔钱货,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秦华兰不理解,她从小时常自我反思,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母亲这么讨厌女儿?是不是自已让错了什么?
她从不怨天尤人,前20年有父亲呵护,后半辈子有丈夫疼爱,再者她如今大权在握,很多人都觉得她是人生赢家,只有她自已知道,母爱的缺失永远是她心底的遗憾。
秦筝筝出生后她才明白什么是母爱,也醒悟了,刘青蓉从来没有爱过她。
她把自已缺失的母爱十倍百倍倾注到了秦筝筝身上。
秦筝筝气不过,直接站起身对刘青蓉道:“刘女士,我妈的名字是秦华兰,整个华城世家子弟哪个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恭恭敬敬叫一声秦总,也就你这么不识好歹,天天学那些粗鄙的乡村野妇,不分场合重男轻女,我看,没教养的是你才对!”
刘青蓉面容扭曲,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红英在旁边讽刺道:“说你是招娣难道还有错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一个女人有什么脸抢夺自已弟弟的资源?”
方红英本来就跟他们不对付,那天在秦家不吭声,是因为她自已乐得看秦婉笑话,现在有了婆婆刘青蓉撑腰,她毫不避讳,直接口无遮拦。
“哦?那你养了两个招娣,怎么不见你再生一个耀祖出来?”秦筝筝回讽,“不仅生不出来,还替别人养了孩子,你可真是心胸开阔。”
这番话直戳方红英的心窝,为秦华斌养私生女简直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她本就难以受孕,生下秦忆之后医生就断定此生再难有子,生不出儿子这件事始终是她心中的大疙瘩,婆婆刘青蓉也因为这件事对她十分不记。
不给她回话的机会,秦筝筝继续输出,她转头对着秦华斌道:“舅舅,你老婆这么宽宏大量,你可赶紧趁她年轻,去外面再抱一个耀祖回来给她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华斌听到这句话,指尖轻颤,快速瞄了妻子一眼,面露尴尬,“你……你少胡说八道!”
秦筝筝才不管那么多,又转头对秦忆吐了吐舌头:“秦忆,你快有弟弟啦!”
秦忆怒气冲冲:“不可能的!你发什么神经!”
秦华斌气得跺脚,方红英捂着心脏,一副要晕过去的脆弱模样。
秦婉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眼底晦暗不明,她没想到秦筝筝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秦华兰夫妻只感觉看了一场大戏,内心舒坦不少,他们一直以来都对秦家老宅的人处处忍让,没想到如今女儿能这么霸气回怼!
刘青蓉刻薄的嘴角微微扭曲,瞪大双眼:“真是反了天了!”
秦华兰胸口微微起伏,从鼻腔哼出一气,没好气道:“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集团一堆事务等着我。”
说罢一家三口就要起身。
“不许动!我让你们走了吗?”刘青蓉咆哮道。
“贪了你父亲的遗产,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父亲一走,你就敢不孝敬我了?!”
秦筝筝双手抱臂,冷酷道:“外婆,我妈可是光明正大继承遗产的,是具有法律效应的,你不要信口雌黄。”又讽刺道:“你这么为老不尊,谁敢孝敬你。”
“大胆,你居然敢羞辱你外婆!”秦华斌一脸怒容。
“别激动,我只是阐述事实,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孝没孝敬你心里没数吗?这栋豪宅本来也是我外公传给我妈的,我妈心念外婆年迈L弱,不仅主动把豪宅让给外婆住,还请了那么多佣人专职照顾她,一切花销全部都是我妈出的,难道这还不够吗?反观舅舅你,天天带着妻女蹭吃蹭喝,难道一点都不害臊吗?!”
“你少胡说!”秦华斌面色铁青,根本下不来台。
秦华兰夫妻叹为观止,在心里默默为女儿举大旗。
“这栋房子给我住,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刘青蓉怒不可遏。
“刘女士,你不要这么理所当然,这栋豪宅名义上是我妈这个“外人”的,你住着“外人”的房子,居然这么心安理得,要是我早就收拾包裹走人了,免得得罪房主,半夜被扔到大街上。”秦筝筝刻意加重语气,继续道:“你平时要是闲着没事,还是少看点传统封建重男轻女的文学,多关注关注法律栏目吧!”
刘青蓉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却又不敢应声。
这明晃晃的威胁,岂不是在说秦华兰可以随便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