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回过神来。
身旁的将领还偷偷戳了我的手臂提醒。
我微微地朝他点头。
继而对陈嘉佑道:“七皇子误会了。这几日操劳战事,便有些精力不振,刚刚一时恍惚,并非有不敬之意。”
“原来如此......”陈嘉佑眼神微眯,不怀好意道。
见他还要说什么,沈晚舟当即打断他:“七皇子,你们赶紧去休整一番吧。”
李都督捂着胸口笑道:
“就是啊,这一路上担心受怕的,如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活下来,老夫可受不住了。”
陈嘉佑脸色陡然阴沉。
身后的一个将领揣摩他脸色,上前一步,冷声逼问李都督:“此话何意?难不成你在讥讽七皇子?”
李都督连连摆手:“怎么会?”
“七皇子英明神武,不同凡响。皇天贵胄的人物,岂是老夫能讥讽的?不过是老夫自觉年老,比不得年轻时候了......”
那将领语气依旧不满:“这李都督态度委实嚣张,果真不把七皇子放在眼......”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啪!”
陈嘉佑打了一巴掌后,依旧没停手,说一句打一下:“要你多嘴,要你多话?谁给你的胆子啊?”
那将领当即脸色大变,下跪认错:
“是、是末将有错、末将......”
“够了!”
沈晚舟上前一步紧紧抓着陈嘉佑的手腕,神色瞬间沉下来:“你今日发什么疯,何必当众殴打将领?”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陈嘉佑这段时间被人追杀,以他的性子定然心中有气,脸色缓和几分,劝道:“快去休憩吧。”
陈嘉佑收回手,冷眼斜睨那个将领:“今日是沈将军为你求情,我便饶了你。下次若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本王便替你保管舌头了。”
“是是是。”
将领吓得发抖。
我看他站起来时,还是脚下踉跄,几乎都站不稳。
陈嘉佑还真是被“丧家之犬”这四个字给刺激到了。
可李都督当众说是他自己。
陈嘉佑恼羞成怒,不好罚他,便迁怒到为他说话的将领身上。
还真是......
我看了几眼陈嘉佑身后那一群满身血迹、污渍,显得异常憔悴狼狈的小将们。
他们算是陈嘉佑的班底。
据说之前陈嘉佑出战,便是时常带着这群人。
他们出身不显,大多都是夷蛮之人。
因此为了军功地位,倒是在战场上能拼尽全力。
刚刚为他出言质问李都督那人,就是其中之一。
见陈嘉佑态度如此恶劣,他眼中露出些许难堪。
甚至,隐隐带着怨恨之意?
那怨气如此浓烈,我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李都督嗤笑:“七皇子何必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兵将领呢?若不是他们给你当肉盾,怕是......”
语意未尽,但众人皆明白他的意思。
还不是指责陈嘉佑不懂体恤关爱下属?
陈嘉佑脸色阴沉:
“都督这不是说笑了吗,本王是皇子,他们护我,正是自己的职责。即便是为了本王去死,也是他们的荣幸。”
李都督啧啧拍手:
“是啊,果真是忠肝义胆的好将士!”
他这话意味莫明,似乎在夸赞,却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嘉佑警告他:“都督年纪已大,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些为妙。”
李都督恍若未闻。
陈嘉佑皱眉,不欲与他计较,打算下去休憩。
经过我时,突然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突然感叹道:
“裴大人的眼睛可真叫人喜欢。”
“本王恨不得将你的眼珠子扣下来,日夜把玩。”
话语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看他脸色,不像在说笑,而是威胁。
我面不改色,淡淡道:
“七皇子说笑了。”
“本王可不轻易说笑,裴大人清楚的。”
他阴恻恻地打量我一眼,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
沈晚舟看着跟着陈嘉佑逃命回来的一众将士,叹息一声,留下李都督问话。
其他将领见状,纷纷离开。
刚刚提醒我的将领还特意走到我身旁,担心地问:
“刚刚七皇子没对你说什么不好的吧?”
他是指陈嘉佑离开前那时对我说的话。陈嘉佑声音低,旁人并未听清楚。
我否认:“并没有。”
这些事情说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是叫人又想起我与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纠葛。
他摇头感叹:“原先还以为有七皇子带兵相助,是如虎添翼,没想到踩了这么大的坑,真是叫人、叫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常人,早就被当场判死,或是革职。可偏偏率军的是七皇子,犯错的还是一个身份敏|感的羌族人。
那个阿卜完,据说在羌族内的身份也不低。
现在外敌入侵,陈国已然受到动荡,可经不起什么内乱了。
与那将领告别,回去休憩醒来后,听见明路来报,说有人来找我。
“李都督?”
知道来人是他时,我有些诧异。
李都督收拾一番,没了疲惫和老态,看上去精神不少。
可到底,比以前少了份昂扬斗志。
他朝我挑眉一笑,举起了手上的酒壶:“裴大人回来了,我来找你喝酒。”
我下意识皱眉:“这酒可是......”
“诶诶诶!”
他打断我:
“喝就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说罢,他直接倒了两杯。
我疾步上前就要制止他,却在他面前将将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