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也许是我盯着他太久了,他抬起兴致不高的眼皮,用略带哀怨的眼神看着我。
“就是觉得很神奇。”
被他看着莫名有些心虚,这个人的情绪实在太过生动浓烈,即便是我这样寡淡的性格,也总是会不自觉地受到感染。
“哪里神奇?”
祁煜听到我的话后,很明显地来了兴趣。
毕竟分开了太久,明明曾经我还是个很爱笑的小姑娘。
可如今却是一个看起来韧劲十足也防备心很重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以他那毫无攻击性的容貌,和一眼就看起来很是天真无邪的眼睛,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放下防备。
再加上自已讨喜的性格,很难会有人不喜欢。
尤其是自已眼巴巴盯着人瞧的时侯,几乎没有人会拒绝自已的要求。
可眼前这个姑娘,坐在篝火的另一端,看起来压根不想跟自已亲近。
即便她的眼中也露出了些许对自已的兴趣,可是她似乎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已。
毕竟她那杀鱼用的刀,就在身边,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祁煜有些不理解,究竟是什么让她养成了这样随身携带武器保护自已的习惯。
“以前呢,我总是一个人。说起来我似乎也不太喜欢跟别人在一起……”我说着,将烤好的鱼递给了祁煜,继续给另一只让最后的调味。
“为什么?”
祁煜收回那些暗暗打量的目光,手里接过了烤鱼,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微微的焦香外溢着,随着祁煜的动作,很快窜进了鼻腔。
“也许……因为害怕离别吧?”
祁煜一句漫不经心的提问,却令我顿了很久才答了出来。
而对面的人已经开吃了,而且听到这个回答似乎也没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也是,我这样的人,谁又会在意呢。
可在我安静地继续烤鱼后,祁煜又抬起了他那张漂亮的脸。
“难道因为害怕,就不开始了吗?”
“什么?”
看着他因为吃鱼而变得湿润晶莹的唇,我竟然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祁煜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再次低下头去吃鱼。
不得不说,比起我这有些不太美观的吃相,他就连吃鱼看起来都显得有些优雅。
指尖捏着一块块鱼肉,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再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如果不是知道他吃的是我烤的鱼,那我大概会觉得他是在品尝什么极致的美味。
也许是他的神情太享受了,我只觉得口中不停地分泌着口水,不由得跟着吃起了手里的烤鱼。
依旧是寡淡的咸味,毕竟我家里没有太多的调味料,那些东西都是给有钱人家享受的。而我这样的人,能勉强活下去就该感恩了,哪里还敢学人家奢侈呢?
不过也许因为今天吃的是现杀的活鱼,所以鱼肉的鲜美在盐的激发下,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得不说,确实好吃,只是……大概没有到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美味罢了。
并没有去细想一个富家少爷为何对着如此普通的烤鱼吃得这么香,只当他刚来还没吃过什么正经的海货。
而祁煜也没再说话,就好像刚刚那些敏感的提问,不过是随意闲聊间不太重要的话题。
安静地吃着手里的鱼,祁煜却依旧在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
将剩下的鱼骨一起丢到了火堆里,看了一眼还算平静的海面。
今天已经很晚了,即便我并不想留下一个陌生人在‘家里’可也知道此刻没办法赶人回去。
毕竟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的富家少爷,若是明日全须全尾地送回去还好,不然我大概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我住得偏僻,可也不是什么法外之地,尤其是那些富人总有些寻常人想象不到的手段。
恶劣却很有效力,让人不得不畏惧。
不想过深地去想那些可能性,我回到渔船上翻出了之前阿爸留下的东西。
这些年,一个人在努力着活下去。
这些睹物思人的东西也不知不觉地就落了不少灰。
有时侯不是不惦记不想念,只是现实生活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
祁煜依旧安静地坐在火堆前,看起来似乎就打算这么待一夜了。
我走到船舱的外面,用力地抖了抖灰,然后被呛得直咳。
祁煜的视线看了过来,思索间身L却已经诚实地先有了动作。
“在干什么?”
祁煜登上小船的那一刻,吃水线明显下沉了一些,不过船身却并没有过多的摇晃,这可不像是第一次登船的人……
不过还不等我想那么多,祁煜已经穿过船舱走到了我身边。
“这是?”
看着我手里抖落的毯子,祁煜很快了然地接了过去。
“是要借给我的吗?那我来吧。”
我……
这人是会读心术吗?
我还没说话好吧?
“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这是我死去的阿爸的东西,而且你看……它这么脏兮兮的。”
祁煜疑惑地看了一眼,“不就是被子吗?被子有什么错。”
我……
不就是被子吗?是啊……它只是个被子。
不管被谁用过,落没落灰,都只是被子而已,是我平白给它加上了诸多定义。
而且被子有什么错,有错的……又是谁呢?
祁煜压根没想到自已随口的一句话,会把我弄哭了。
其实我也不想哭的,只是不知不觉积压了太多。
也许是因为难得的有人看山是山,见水是水,太过通透了,反而让我那些被自已藏在阴暗面里的东西,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祁煜手忙脚乱地拎着被子,一只手有些犹豫地伸在了我的身侧,似乎有些拿不准究竟该不该抱住我。
不得不说,他确实长大了,小时侯那些朦胧的心思,已经在如今明确了喜欢的心意。
也许他们生而为鱼,依旧保留了一些动物性吧,祁煜并不会像人类那样,将感情分成很多种,然后一种一种地加上定义。
对他来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掺杂那么多的权衡利弊和机关算尽。
从心动开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定了,而剩下的……
不过就是跨越千难万阻,如现在这般,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