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见状,并未闪躲,反倒有几分失神。
明知几百年后,清门失守,生灵涂炭,陈述自然想要逆天改命,如有可能,大明王朝仍是自己不二之选。
奈何,国运之事,不可不信。
这大明末期,官员腐败,流民失所。自己原本想要出份薄力,可那总兵压根儿不给机会,竟然将自己赶了出来。
甚至…
饿了他整整三天三夜,要与狗争食。
未曾说出,一是为了颜面,二是心死不提罢了!
“所以,你本不想与我主为友?”
一声讥讽,枪尖入体,已有血水殷湿外袍。
“噶哈善哈思瑚,你要做什么?!”
“他去总兵府目的不纯,又知道我们这么多信息,绝不能留。”
噶哈善哈思瑚是努尔哈赤的妹夫,极其忠诚,如今自然想要将陈述斩杀!
陈述见状,并未辩解。
“他说的没错,我曾想投靠大明。不过天地明主之变,日月星辰之声,皆有定数。如今我既已奉你为君,自然不会再更改。”
“信与不信,随你。”
努尔哈赤连忙摆手,随即将长缨枪抢夺,怒斥道,“我相信陈先生!”
“我…”噶哈善哈思瑚怒气难平,又不敢与努尔哈赤对垒,只得拍马离开。
见状,努尔哈赤笑道,“先生莫怪,他向来冲动,回府后,我会让他与先生赔礼。”
“无妨。”莽夫而已,他自不会放在心上。
简单包扎,回到左卫府,二人又详细权谋,制定计划。
此刻,天已黑下。
趁夜,陈述与努尔哈赤带着百名同盟来到图仑寨。
“我努尔哈赤,有要事见尼堪外兰城主!”
守卫见状,高声责问,“努尔哈赤,你来这里干嘛?”
“城主在休息,不见客!”
努尔哈赤青筋暴起,小小守卫也敢与自己叫嚷,瞥了一眼隐藏在草地内的将士,就准备强攻进去。
此时,陈述却开了口。
“我是李将军亲信,有信件一封特交城主。”
“左卫护我前来,尔等不许耽搁大事。”
听闻李成梁亲信,他们虽有怀疑,却不敢不报。
毕竟,尼堪外兰能有今日成就,多亏明将提携。
“大人稍等。”
半柱香后,守卫将几人请入寨中。
陈述环顾四周,暗自记下守卫布防。
图仑寨本身不大,如今正值围猎之季,寨内勇士多出门狩猎,布防十分松散,仅三防五哨便到达主营。
“哈哈,欢迎。”
尼堪外兰坐在正中,面前摆放肉品,他正用匕首轻轻割下,并没打算起身迎接。
如此怠慢,亦让人恼。
“城主。”陈述微微颔首,“李将军书信一封,给您之前,将军提了两个条件。”
“请讲。”尼堪外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眼中有所疑。
“第一,此事重大,除你我之外,只有努尔哈赤可以留下。”
嗯?
屏蔽众人,将努尔哈赤留下?
显然,尼堪外兰不打算照做。
“为何?”
陈述并未回应,相反,竟将自己随身佩戴的匕首放在地上,“城主,我是文官,不懂武。”
“努尔哈赤有令在身,需陪同。相信城主不会忤逆将军之令…亦或者,您只是担心刺杀?只是,我一个文弱书生,怎会让您惧怕?”
惧怕?笑话!
尼堪外兰瞬间变脸,草原驰骋的雄鹰怎会惧怕他人?
随即开口道,“其他人,出去。”
手下虽有犹豫,却也被陈述所激。
毕竟努尔哈赤也在明将麾下做官,必不会造次。
眼见其余人离开,陈述这才开口。
“这第二条,请城主回答一个问题。”
“说。”尼堪外兰将一块肉塞入嘴中,淡然道。
这一次,陈述略有停顿,看了一眼努尔哈赤,硬着头皮开口。
“你与我军联合,攻占古勒寨时,明明知道前来劝降的昌安和塔克世在寨内,为何不报?二人被误杀,是否与你有关?你可是故意而为?”
努尔哈赤听到这话,猛然一惊,嘴里喃喃道,“玛法(父亲)阿牟(祖父)…”
“大人这是何意?若按约定,我已助你们拿下古勒寨,如今翻起旧账,莫不是翻脸无情?”
没有回应,刻意回避,便是回答。
“翻旧账?那倒不必,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事情已清,努尔哈赤,接下来看你了!”
说完,陈述向后倒退半步,生怕血喷溅到自己。
不过,心中却暗笑:王教授,这就是真相,你输了!
见努尔哈赤冲来,尼堪外兰心中一惊。
忙的起身便要拿起身后佩剑,然,努尔哈赤已如草原之狼到达身侧,万势无可挡!
一剑穿甲,瞬间鲜血横飞。
“你们不是李将军的人,来人啊!救命!”
尼堪外兰终于反应过来,捂着被刺穿的肩胛,迅速逃出。
他不亏是女真族首领,草原第一猛士。
虽然毫无防备,却仍能从努尔哈赤手中逃脱。
甚至还能顺手斩杀拦截之人。
“投降者,不杀!”
混乱之中,努尔哈赤声音传来,寨中守卫见势头不对,纷纷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可惜,尼堪外兰趁乱逃脱,已经不见踪影。
“这个王八蛋,害我祖、父二人,我定要亲手将他宰杀,以解心头之气。”
见努尔哈赤要追逐出去,陈述赶忙阻止。
“莫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尼堪外兰逃跑,必会通知李成梁,很快大军压境,你我难以逃脱。”
“不如在此提前设立防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这易守难攻之所为根,统一女真各部,再报血海深仇,岂不更好?”
陈述几句话,将努尔哈赤心中之火浇灭。
“先生大才也。”
努尔哈赤虔诚跪拜,却被陈述扶起。
“不妥!君不可拜臣,您快快请起。”
此刻,代善从外走入,跪在正中。
“玛法,儿已将图仑寨众人捉拿,奴隶等待分发,请玛法查望。”
作为努尔哈赤次子,代善年轻力壮。如今虽是少年,却已骁勇善战,在征战中凸显其能。
“先生,接下来何如?”
陈述微微一笑,转身道,“简单,如今尼堪外兰必会通知女真各部,在短时间内进攻于此,夺回其殊荣。”
“我们在此设下布防,重挫于他。再来空城之计,消耗他主力人马,趁机离开此寨,各个击破,便能统一女真各部!”
褚英听闻,心中懊恼。
“玛法,不得如此!我们刚刚争得此寨,正是勇气最佳之时,外面的勇士们正等着分女人吃肉喝酒,若此刻离开布阵,岂不寒了勇士们的心?”
陈述冷声一笑,“成大事者,怎能拘于儿女之事?又怎能用酒肉搪塞?若真留下,只怕后患无穷。”
诸英闻言,脸色猛变,身为长子的他一直跟随其父努尔哈赤身旁,人人敬之,何人敢与他这般叫嚣?
“你胡说些什么?”
“别以为打了场胜仗,玛法就要听你的。作为明狗奴隶,就要听从城主之命。如今违背主人,就应杀了祭旗!”
说罢,拿出长刀挥砍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