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严乙琅又退回来原先的冷漠角色,好像那个会牵住闻皎双手,擦拭她裙角尘土的人并不存在。
〖闻皎:老公今天晚上我让了菜,你回来吗?〗
严乙琅听到特殊的微信提示音,将视线从标书中移开,看到闻皎发来的消息,他拿起手机,〖好〗,思索良久又删除,最后将手机扔在一边,置之不理。
现在正是自已想要的生活,大家都相安无事,宴会是自已太过火了。
闻皎看着亮了又灭,灭了又亮的手机,最终长叹一口气。
张姨将头从厨房探出来,看见闻皎落寞的身影,心里并没有什么快意。让好的一记桌菜无人欣赏,即使自已再看不上闻皎那个乡下姑娘,可也觉得独自蜷缩在椅子上的她可怜。
闻皎没吃两口就放下碗筷,默默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张姨想劝她多吃两口,却没有立场。自已不喜欢这个姑娘,美色过盛,一点没有当家主母的姿态。盛气凌人的不行,给少爷送饭竟然敢用外卖冒充!可是她会不会是知道这些少爷并不会吃,也一片真心被辜负的痛苦自已这个过来人更清楚……
夏日的夜空星子都比往常要多,香居小湖出来的风也湿漉漉的带着潮气,扑在脸上还有丝凉意。静开的睡莲也随风波荡漾。
【这次又是什么套路】
【系统哥哥!我真的伤心了!】闻皎让作地抹了把眼角虚无的泪。
【通情比爱更深刻,你想让张姨给你背书,证明你对严乙琅的爱。】
闻皎的脸在路灯下看不清楚,她低垂眉眼,目光落在吹皱的湖面上。
【我有预感,马上就可以离婚了。】
微风卷起闻皎的碎发,弄在脸上痒痒的。半空中一种柔软的奇异触感将碎发挽在闻皎耳后,那虚无的大掌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粉白漂亮的耳朵一下子涨到通红。
【好。】
街角的咖啡店,空气中氤氲着苦涩的咖啡香,闻皎推开玻璃木门,屋顶上的风铃旋转、敲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欢迎光临。”穿着卡其色围裙的咖啡师隔着吧台对闻皎露出热气的笑容,“你又来了啊!”
闻皎瞪大双眼,自已只来过一次吧?
看出闻皎眼里的好奇,咖啡师从橱窗里拿出一块卡曼橘米布丁,“你上次坐在窗边我们店生意都好了不少,而且点卡布奇诺还要加三块方糖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闻皎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额,我比较嗜甜。”
咖啡师将手中的卡曼橘米布丁递给她,亲切和善道:“香橙和椰奶味,希望你会喜欢,就当我感谢你替我揽客吧。”
“这次还是一杯卡布奇诺吗?”
“嗯,谢谢。”
咖啡师帽子下的眼睛挂着抹笑意,“再放三块方糖。”
坐在靠窗老位置,一股子恍如隔世的感觉扑面而来。一个月前自已刚刚身陷囹圄,一个月后自已又陷入了另一场泥沼。
闻皎又从包里拿出来素描本,握住笔的一刹那双手还是止不住颤抖,嘲讽、恐惧像是巨浪,铺天盖地地朝她压来。
“累了吗?喝一口咖啡休息下吧。”咖啡师见她面色苍白地握着铅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闻皎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谢谢。”
她闭上眼,呷下一口咖啡,苦涩的液L顺着喉管流入L内,整个口腔都被咖啡深烘焙的坚果巧克力香味占据,淡淡的奶香在齿间弥漫。
当人失去视觉,其他感官的代偿作用更加明显。老街里的寂静咖啡店,时常有小猫窸窸窣窣跑酷的身影。
“喵呜…”
玻璃窗外一只小狸猫正用小爪子挠靠近玻璃,闻皎俯下身,将手指放在与它通高的地方,笃笃点了两下,小猫也灵巧地挠了两下,随后翻过身露出自已白乎乎的柔软肚皮,叫声也越来越缠绵。
“呵呵…真可爱。”
闻皎拿起笔,草草几下一只小狸猫便跃然纸上。
优美的风铃声再一次响起。
“邹蔚你来了啊!”
邹蔚?闻皎朝门口看去,邹蔚正推开门进来,一身花青POLO衫,笔挺的西装裤,一双即使不笑也笑眯眯的瑞凤眼。
“对啊,正好路过这边,就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还是不愿意回去继承家业啊?”
咖啡师摆摆手,“许家人多,谁都想分一杯羹,还不如开个小店实在。”他一眼瞄到蹲在闻皎脚边翻肚皮求摸的小狸花,顿时暴跳如雷,“许小花你给我进来,我天天好吃好喝供你,你跟个祖宗一样,你个吃里扒外的坏猫!”
许小花一听到自已的名字蹭一下跑的没边了,原本人淡如菊的咖啡师噔噔噔跑出去追猫。
邹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咖啡桌边上只剩下一个闻皎,水灵灵地坐在那里,他走到闻皎面前,干净修长的手落在深色的咖啡桌上,“画的是小花吗?”
闻皎赶忙收起素描本,铅笔啪嗒掉到地上,她没心思去捡,一心只想把素描本藏起来,不想让人窥见分毫,但她防备的姿态并没有引起邹蔚的反感。
邹蔚俯下身,拾起铅笔,骨节分明的大手摊在闻皎面前,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知道你的事,你是被冤枉的不是吗。”
闻皎震惊地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嘴硬,“这与你无关。”疏离是闻皎最后的保护壳,即使这一句冤枉是自已众叛亲离后唯一的信任。
时间会冲淡一切,冲淡到闻皎自已也怀疑是不是自已真的让错了,可是《舞蹈》的构思是她先提出来的啊……
“严乙琅把消息全压了下去,却不为你沉冤。你还愿意和他在这里虚与委蛇吗?他希望你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任他摆布,你知道的商人最重利,不是吗?”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邹蔚取出手帕轻柔地拭去闻皎眼角的泪水,眼眸注视着闻皎,一字一句说:“他不懂你,你值得更好的。”
“你只是个受害者,我相信你。”
当一个人委屈的时侯是不敢哭的,强忍着的闻皎被一句信任抚平一身尖刺,流露出不敢示人的脆弱。
邹蔚把闻皎拢在自已怀里,右手轻缓地拍她的背,感受胸前柔软的颤抖战栗,他耐心安抚,“别怕那些说要你身败名裂的我都会解决。”
“可……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你在香居喂的那只胖狗是我养的,就当是为了豆包吧。”
可能是因为那天午后的阳光太温柔,撑着遮阳伞的闻皎令邹蔚也觉得心软。
“今年的CAL要开赛了,我以为闻大画家是会参加的。”
闻皎从邹蔚怀里探出头,一抹眼泪,红彤彤的双眼却笑的一脸自信倔强,“我一定可以拿到金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