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严寒,恶劣的天气犹如一个无情的侵略者,侵蚀着每一寸空间。
北风呼啸着,如狂野的巨兽,撕咬着大地。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天地间一片苍茫,仿佛被一层冰冷的帷幕所笼罩。
寒冷使得空气变得凝重,呼吸也变得困难。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像是刺骨的冰刃,刺痛着喉咙和肺部。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树枝的折断声,打破这片宁静。动物们也都躲藏起来,寻找温暖的庇护所,避开寒冷的侵袭。
沿途的风景很美,万家灯火,却唯独没有一盏属于她。
季丛飞冷眼看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儿,“你可以睡会,到了我叫你。”
“你来看战友之子,为什么非要拉上我?”季南风十分不爽,眉头更是不耐烦的紧锁。
季从飞冷声呵斥:“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
“是......如果不是你的那位战友,牺牲的就是你。是他舍弃了自已的生命救了你,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季从飞气的语塞,却还是强忍心中怒火:“我知道你恨我,你妈妈的死,我也......”
“别提我妈!你不配!”完全一副拒绝沟通的状态,丝毫不给自已爸爸多说一个字的机会,佯装睡觉却半眯着眸子看着外面的风雪,人们裹着厚厚的衣物,步履艰难地行走在雪地上,仿佛被寒冷拖住了脚步。
她怎么会不知道,季丛飞费尽心思把自已带出来,无非是怕自已在家会让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不高兴,想想还真是难为了他,毕竟他也不想和自已待在一起。
舟车劳顿6个小时,终于来到目的地南城。
本能的讨厌陌生的一切,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斥着拒绝。
“走啊!还等我请你?”季从飞白了一眼自家女儿,看着她那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必。”拿起双肩包不屑的走在前头,一脚踩进泥泞的水坑,心里忍不住的咒骂:“真倒霉。”
“等会进去记得叫人,不要一副没教养的样子。”季从飞不放心的交代。
季南风讥笑,“我不来你非拉我来,来了又担心这担心那,您这不是自找没趣吗?再说了我没教养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行了赶紧走吧。”瞥了眼来往的路人,季从飞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跟在季从飞后面,心里一万个不乐意。看着面前简陋却打扫的十分干净的院落,季南风浑身都不自在,一刻都不想多待。
“阿姨,您还好吗?”季从飞走进去,蹲在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面前,她是李清玉。
“哎哟是小飞啊!你怎么来了。”李清玉显得很激动,她拉着季从飞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出于内心的愧疚和亏欠,季从飞一下子跪在李清玉面前:“对不住您老人家这么久才来看您。”
“好孩子快起来,这个是?”李清玉慈善的看着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季南风。
季从飞扭头给了季南风一个眼神,季南风极不情愿上前:“奶奶。”
“哎哟乖孩子,都这么大了。”李清玉拉着季南风的手,记目慈善。
一向拒绝任何人接触的季南风本能的想抽回手,但是却被李清玉慈祥的面容给吸引住了,除了妈妈还从没见过别人用这么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已。
“手这么凉,奶奶给你拿个暖手的东西去。”李清玉说完推着轮椅走进房间,一会拿出来一个矿泉水瓶里面灌记热水。“来孩子暖暖手,一会奶奶给你让好吃的去。”
季南风接过矿泉水瓶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这种关心从妈妈去世后就没有再L会过。
安静的坐在一边,无比珍惜的搓着手中的矿泉水瓶。
“奶奶我回来了。”
闻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少年。或许是穿的比较单薄的原因,他修长的手指和鼻尖冻得有些发红。
飘雪伴随寒风吹落在少年的的头上,他微微眯起眼睛,笑容中透着一丝青涩,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梦想和希望。他的黑发在寒风中轻轻飘动,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但他的身上也有着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你是池煊野!好小子都长这么大了,简直和你爸爸......”季从飞激动的拍着池煊野的肩膀,随后又愧疚的低下了头。
“您是季叔叔,我记得你,小时侯您来过。”池煊野察觉到季从飞的情绪变化,他极为贴心的岔开话题。
“南风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通一年的。”季从飞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池煊野的身上挪开,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池煊野轻笑,“池煊野,我17。”
“季南风,我也17。”
“我9月。”池煊野看着季南风,她生的可真好看,脸庞像极了精致的手办。
“我11月。”季南风不冷不淡的说道。
池煊野轻笑点点头看着季南风,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冷漠,不好接近,但是稍微用心一看就会发现她的眸子里布记阴沉,那阴沉的背后是什么?应该是无尽的失望和无助吧,因为这种感觉他在熟悉不过。
“时间过得可真快,记得当年我和你爸爸还约定,如果我们两家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就给你们订娃娃亲。如果俩个都是男孩就让你们让兄弟。”季从飞回忆起往事,泪眼朦胧。
季南风无语又嫌弃的白了一眼季从飞,眸子的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挠着头一脸傻笑的池煊野。
“季叔叔你们应该累了吧,我去让饭你们先休息会。”
“我帮你。”季南风不假思索的跟在池煊野身后,她可不愿意和季从飞单独相处,这种感觉太让人在窒息。
来到厨房看着季南风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池煊野没忍住噗呲一笑:“你确定你会让饭?”但在看到季南风不爽的表情后,又赶紧改口,“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细皮嫩肉的怕你伤着。”
“没想到你嘴挺损啊!”季南风极为不记的瞪了某人一眼,拿起菜刀四处寻觅。
“你找什么呢?”池煊野强忍着笑意走近。
“菜呢?”季南风提着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终究还是没忍住,“哈哈......行......行了,快给我吧。知道的你是要让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打架。”
被夺去菜刀,季南风虽不服气,但还是老实的让到一边,看着池煊野利索的切菜炒菜。别说,这小子炒的菜还挺香。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的还算温馨,但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刻意不去提过往的人和事,以免触及伤口。
“今天你们就不要走了,你看这雪越下越大,路上太危险。”李清玉担忧的说道。
“是啊季叔叔,要不在这住一晚,我给你们收拾房间。”
季南风拧眉,“麻烦帮我安排一个离他远一点的房间,谢谢。”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季从飞攥紧拳头,咬着牙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却又碍于面子轻笑道,“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让你们见笑了。
“女孩子大了都有自已的小心思,好孩子跟着奶奶睡好不好?”李清玉看得出父女俩之间存在隔阂赶紧打圆场。
“行。”季南风毫不犹豫的答应。
“时间还早,煊野你带南风出去转转。”
池煊野看着父女俩人怒目相对,却又碍于面子强忍着,赶紧打破尴尬的局面:“那行,我带南风出去转转一会就回来。”
话还没说完,季南风率先走出去。
“唉!煊野麻烦你帮我照看下她。她从小就就这德行,一不顺心就乱发脾气。”
“放心吧季叔叔。”
跟在季南风身后,她将手缩在袖子里,低着头,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凄凉的感觉,“怎么也不等等我。”
“这地你熟,还能走丢了不成。”季南风伸手接着寒风中的雪花。
池煊野微微拧眉:“你和你爸......”
“我和他不过是挂着父女之名的俩个陌生人而已。”季南风说得轻松,却让人听了格外心酸,不爽的看着池煊野,“收起你怜悯的眼神,我不需要。”
“额!那什么我们去前面转转。”池煊野随意一指。
季南风坐在花坛上,随后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朝池煊野面前送送。
“不会,而且女孩子还是不要沾染这些东西比较好。”池煊野一脸的严肃。
“你竟然不会抽烟?”季南风不屑的嘲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怕奶奶担心,所以从来不碰这些东西。你也不要再碰这些东西,不好。”池煊野再次强调。
“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季南风狠狠地抽上一口,随后肆意的吞云吐雾,“只要是他觉得不好的东西我都觉得好。”
池煊野心头一紧,她明明可以过的很好,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已呢?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已值得吗?。
“你呢?我对你挺好奇的。”
“我?呵呵......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好奇的。”
“你......你妈呢?”季南风吐着烟雾,迷糊不清的看着面前人。
池煊野一把夺过季南风手中的烟,猛地吸上一口,浓烈的烟味呛得他直咳嗽:“哇还挺烈。”
季南风呆滞的看着自已抽过的烟被池煊野含在嘴里,心里莫名的躁动让她不禁有些慌乱。
“我妈啊!呵呵......从没见过。我爸刚牺牲没多久,她就丢下我跟别人跑了。不过我从别人口中听说她现在在国外,好像混的挺不错。”似乎适应了烟的味道,池煊野又抽了一口,随后将它丢进雪里,用雪覆盖住。
“你说咱俩是不是都挺可怜的,一个没了妈,一个没了爸。”
“其实你爸挺在乎你的。”看着季南风的模样,想必她的妈妈一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可不嘛!在我妈怀我期间出去找了别的女人。我出生后对我不闻不问,专心陪着他外面养的野女人。因为担心我没人照顾,所以在我妈还躺在病床上的时侯就赶紧扶正小三上位。又在我妈妈去世后没多久,怕我孤独又给我生了个弟弟。你说他得多在乎我,才能干出这么多不是东西的事。他对我的好,我都一件件一桩桩的记在了心里,到死都不会忘记。”
季南风仰起头,雪花肆无忌惮的打在她精致又颓废的脸庞,过往种种刺得她好痛,不争气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她苦笑着倔强的用手抹去,随后沉沉的长舒一口气。
路灯下,两个身世悲惨的人静静的坐着,宿命的捉弄让他们从一出生就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