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还在不停冒着热气,正是适合冬日喝了,温芫先小小抿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来,反倒是将嘴皮子烫到了,
缣缃看她唇上比之前更嫣红了:“姑娘先吹凉了再喝吧。”
温芫鼓起腮帮子,轻轻吹开碗沿的羊乳,再小心抿了一口:“好喝!”
枼州的羊乳果然不似往日喝过的有膻味,当真如缣缃说的很好喝,润滑香甜,里面还加了蜂蜜,闻起来就有淡淡的蜂蜜味。
堂倌又陆陆续续送来了吃食,都是枼州的特色,温芫小口小口地吃着,因着是用过午膳才出来的,温芫拢共也没吃多少。
剩下的都进了吴妈妈和缣缃的肚子。
“妈妈,我还想去看杂耍。”
刚才被打断,温芫还没看过瘾,扯着吴妈妈的袖摆软语。
吴妈妈顶不住温芫这般娇俏的模样:“那先说好了,姑娘去那只是看看,不进去凑热闹。”
“我答应。”
杂耍的地方在桥头,围成了一个圈,里面是杂耍的几人,温芫只在外面看,但远没有茶楼看得清楚,就想要走近一点。
却被吴妈妈拉住:“姑娘,不可靠近。”
温芫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温芫撩开的绡纱能窥见些许容貌,对男子来说,就能通过那一冰山一角描摹出女子的完整容貌。
温芫渐渐被男子包围,甚至就在杂耍最吸引的时侯,众人无一不欢声捧场,温芫与吴妈妈被人潮挤开。
如此就更是进入了男子的包围圈。
温芫叫苦不迭,有些后悔来看了,正在想要怎么出去,就见那个只差一点就要挨着她的男子被人轻松拨开,男子不悦喊道:“谁啊?”
温芫也看向面前这双大手的主人:“你……”
温芫还没开口,就被邬缙护着出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吴妈妈懊恼不已的神情:“怪我,没看住姑娘,姑娘可有大碍?”
温芫的绡纱落下,遮住了引人注目的相貌,摇头:“妈妈,我没事。”
朝邬缙屈膝道谢:“多谢。”
“温姑娘这是要去向何处?这枼州城我最熟了,不如由我护着你去。”说得一本正经,全然叫人看不出来一点私心来。
温芫默然两息,就要拒绝,就听男子嗓音夹着不容置喙:“我与知府大人也算共事过了,温姑娘对我总该放心吧?看在温大人的面子上,我也得护好你。”
吴妈妈听到此处竟是有些放心了。
温芫道:“多谢大人了。”
邬缙眼神清亮,像个正人君子:“我唤邬缙,温姑娘唤我名就行,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听着别扭。”
在营中多是唤他校尉,大人这个称呼鲜少有人唤。
温芫没说话,总觉着唤一个外男名讳不合适:“不如唤你邬公子吧?”
邬缙知道这是小娘子思索很久想出的最折中合适的称谓了,也没拒绝:“也好。”
“邬公子可知道枼州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
邬缙想了想,还真想到了一个地方。
温芫瞧着面前的牌匾上写着:吟芳阁。
“这是什么地方?”只看名字看不出是个让什么的。
“说书的。你喜欢听吗?”
温芫听过古安的,枼州的也不妨可以试试,于是软声道:“听的。”
邬缙熟门熟路找了个好位置坐下,一桌只能坐下四个人,跟着小厮就坐在另一桌。
“快看,说书先生就要出来了。”
一个约莫四十余岁的老者有些清瘦,穿着一身直裰,青黑色的,手上还握着一本书,就是他今日要说的故事了。
且听“啪”的一声,说书先生就开始声泪俱下说着武先生入赘只为救病重的老母。
那家的千金是个泼辣的,在与武先生成婚前就与另外一个世家公子珠胎暗结,这不正好遇上武先生愿意入赘的,那家人就招了婿,承诺会给一千两银子救治武先生的老母。
哪知成婚后千金小姐嫌老母费银钱,就要派人去叫那医馆的大夫下一剂药想要直接加重病情没得治。
可那大夫心善,就将此事告诉了武先生,武先生听闻后闹着要和离,但千金却说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又说自已一时鬼迷心窍,保证不会再动老母一根手指头,武先生一面想着母亲,又想着孩子,便安分了。
谁知老母还是死了,是老母听说了此事,羞愧自杀,为了儿子的前程,千金很得意,此后处处拿捏武先生,孩子生下来后武先生亲自教养着长大。
哪知有一日被孩子亲父找上门来,武先生才知孩子不是自已亲生,还从旁人嘴里听到老母不是自杀,是被千金逼着自杀的,武先生一怒之下就要休妻。
温芫正听得入神,就听说书先生一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邬缙见温芫檀口微启,想说什么的模样,觉得有意思极了:“温姑娘若是想知道后续,明日再来听就是了。”
温芫摇了摇头,今儿能出府还是去求了阿爹,明儿再如何也出不了府了。
邬缙望着说书先生离开的地方,低声道:“那你等我一会。”
就见邬缙追着说书先生去了,温芫安静地等着他回来,不负所望,邬缙手中拿着一本书,正是刚才说书先生买下的那本。
“你怎么拿到的?”
“花了五两银子买下的。”邬缙没觉得哪里不对,小娘子喜欢,再贵也是值得的。
“五两银子的话本子……那还是有些珍贵的。”
毕竟缣缃被十两银子卖给牙婆的,这话本子就是半个缣缃了。
温芫感受到书皮上的暖意,不知是说书先生的,还是邬缙的,温芫猜是邬缙的。
邬缙的手掌大,话本子在他手心才能连边角都有温热。
温芫对邬缙不免和颜悦色起来,没了先前的疏离,一个肯为她买话本子的男子,定然是不坏的。
可是傻阿芫,你忘了,他会贪图你的美色啊。
温芫是不知道邬缙心思的,这会看邬缙顺眼了许多,梦中带来的烦闷也消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