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黎阳递过一个纸袋,看起来像是某品牌的定制。
冬天寒冷,江酌接过礼物时碰到了黎阳冰冷的手,他微微蹙眉:“你手好冷。”
江酌没第一时间看礼物,而是把自已的围巾给黎阳带上:“低一下头。”
黎阳乖乖照让。
江酌轻轻把围巾挂在黎阳脖子上,又细心地绕了一个圈,确定不会漏风后,江酌才停下。
他自已都没发现,在替黎阳带好围巾后自已轻轻舒了一口气。呼出的白色冷雾在空气中成形,又被风吹散。
黎阳第一次不明白自已的心为何跳得这样快。之前游泳破记录的时侯,心跳快得手环都震动提醒了——那是第一次。
黎阳把手伸进袖口,悄悄关了心率震动提醒——这是第二次。
真是奇怪。
江酌拆开袋子里的包装盒,里面是一副全新的泳镜。他不认识牌子,但想都不用想,肯定不便宜。
“这个很贵吧?”江酌有点局促,他平时的零花钱被李荫管着,担心无法回应昂贵的礼物。
黎阳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说这是之前比赛获得的,很有纪念意义。
“怎么样,我这个教练称职吧?”
江酌笑道:“嗯,很称职。”
“什么时侯再出来训练?你技能都生疏了。”
“过段时间吧,我妈给我报了补习班,我加紧把课上完应该就能出来了。”
黎阳有些心疼,但他无法去说什么,只是嘱咐江酌别太累了。
江酌回到家,把泳镜试戴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珍重地把它放在了自已的书桌抽屉里。
“小酌,今天补习班开课,我开车送你过去。”李荫在门口催促着江酌,“快点,别迟到了。练习册都带了吗?”
江酌慢吞吞地背上书包,他感觉自已都没睡醒,大脑无法思考。“妈,我能不能不去……”
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李荫根本无视他的反抗。
早上9点,江酌被准时送到了补习班,里面的老师都很厉害,上课雷厉风行,李荫旁听了一会儿觉得很记意,大方地续了费。她平时不舍得给自已买衣服,但却对江酌的教育十分舍得。
“一看您就是懂教育的。”负责人谄媚道。李荫握紧已经掉皮的包带,感觉自已的自信又回来了。
有些父母的自信建立在孩子身上。
时间还早,李荫买了菜打算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她哼着歌,拉开了江酌的书桌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副泳镜,彩色的镜面反映出李荫生气到扭曲的脸。
居然还敢游泳!
这是李荫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气急败坏,怒火攻心,她没有思考后果,直接将泳镜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拿出去丢掉了。
扔掉了泳镜,她才感觉到掌控权又回到了自已手里。
晚上江酌回家发现泳镜不见了——他每天都要习惯性地看一眼,只是今天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像是一瞬间被点燃了一样,江酌冲进客厅,对着正在看电视的爸妈大声质问:“我泳镜呢!”
江知墨被问得一脸懵:“什么泳镜?”
李荫淡定地回复:“我扔了。高中不好好学习,跑去游什么泳。”
江酌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他知道这个小区的垃圾统一归置点在哪里。
他一路狂奔,在3个巨大垃圾桶面前停下了。老小区的路灯并不是很亮,垃圾桶上方仅有一盏灯微弱地发着光。
顾不上脏了,江酌翻开盖子,努力辨认。
他在垃圾桶里寻找宝藏。
路过的环卫工奶奶以为这个小伙子疯了,差点打电话报警。
“我没事奶奶,我给您把这里打扫干净就走。”江酌的嗓音有些嘶哑,他在尽力让自已不要哭出来。
李荫和江知墨赶下来时,只看到江酌失魂落魄地捡起最后一点垃圾,扔进垃圾桶内,盖上盖子。本来干净的白色羽绒服已经变色了,还混有特殊的刺鼻气味。
江酌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身后传来二人的争吵声,他不想管,他只是觉得好累。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江酌把自已泡在浴缸里,想象自已在练习水中闭气。刚刚他翻了一下某软件,发现通款居然要六百多,咬咬牙,他还是下了单。
骗子,他心想,这个品牌明明就不是比赛纪念品,为什么黎阳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轻易相信呢?
脑子里已经无法思考太多,快要缺氧,他重新从水中出来,把自已恢复到冷静的状态。
东西已经没了,即使是通款,也不是之前那一个了。想到这里,江酌有些失落。
寒假快要结束了,补习班依旧在继续,江酌也没有如约去游泳训练。
除夕当天,江酌难得拥有了一小会儿手机,他发了一个“新年快乐”给黎阳。
弄丢了你的礼物,我很抱歉,这句话江酌打了又删,他害怕黎阳询问弄丢的原因。
见面道歉会不会更有诚意呢?江酌找了个借口,短暂地放过了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