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一睁眼的时侯，他就站在我床上。就那么直直的站着，低着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青年手里捧着医生递来的热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诊室的角落。
“我吓坏了，我试图攻击，但却发现手从他的身L里直直的穿了过去，就像是，就像是他只是一团空气什么的……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了家门……
“我以为成功逃脱了，可一回头，他就在我身后……
“我没想到，我是说，我完全没有听到脚步声……
“然后保安来了，可是他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就像那个男人完全不存在。但是，他明明就站在那里……”
医生看了看手里的病历，又抬头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莫北，我认为我们首先可以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你觉得呢？”
名叫莫北的青年低头抿了口茶，有些腼腆的笑了一下，“也许吧，我可能是病了。”
“也许？”医生点点头，“你能跟我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吗？”
“丑，很丑。虽然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岁，但哪怕再年轻四十岁，丑也是他最大的特征。”
莫北好像觉得自已描述的不够贴切，补充道：“怎么说呢，那张脸，像是十九世纪没卖出去，二十世纪又砸在手里的赔钱货。”
“那确实够丑……”医生低头在病历上写了几行字，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他的衣着很少见，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拿一个烟杆儿。哦，还有，他腿瘸了，右腿，走路不是很利索，一瘸一拐的。”
“你以前见过这个人吗？”
莫北有些犹豫，“好像是见过吧……就在昨天。”
医生立刻来了精神，“在哪里？”
“嗯……一款电脑游戏里，我杀了他……我是说，我控制着我的游戏人物，杀了一个游戏里的角色。
“那个角色的穿着跟他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像素的问题，游戏里的角色面部很抽象，我并不能确定。”
医生摇摇头，虽然他对电子游戏没什么意见，但不得不说近些年因为游戏产生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国家什么时侯才能重视起来，管管未成年，给游戏一条活路吧。
“那他现在在哪？你觉得他在诊室外面等你吗？”
“不，他不在外面。”莫北肯定道。
医生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他就在你身后。”
哪怕身为资深精神病专家，医生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看向莫北一直盯着的角落。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电水壶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医生起身，张开双手向墙角走去，直到双臂贴紧墙面，这才转身看向莫北。
“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
莫北皱了皱眉，此刻在他的视野里，医生和那个拿着烟杆的老烟鬼几乎是脸贴脸站在一起，甚至他的右臂还插在老烟鬼的胸腔里。
莫北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个，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医生重新坐回椅子上，反问：“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
说完他摇了摇头，“他除了跟着你以外，有没有其他举动呢？比如说试图攻击，或者交流等等。”
“没有，他就是跟着我，或者说盯着我……但是，我好像……好像能命令他让一些事情，比如说让他跳个社会摇什么的。”
医生对这个回答有些惊愕，甚至不由自主的在病历上画了个问号。让一个幻想出来的老头跳社会摇，这还是他从医二十年来的全新L验。
但他想了想，还是配合的指了指角落里的电水壶，“那方不方便让他帮我倒杯水呢？”
莫北盯着角落看了一会，“不行，他拿不动。”
医生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低头继续在纸上书写，“你今年十八岁，是刚高考完吗？”
“是的。”
“你家人没陪你一起来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莫北有些紧张，“医生，我的病情很严重吗？”
“还好，就是简单的妄想症。你这个年龄，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幻想，而你只是把幻想带到了现实。”
医生拿起水杯，发现没水后又放了下来。
“刚经历完高考，高压后的放松，让你的心理产生了一定变化。但你能第一时间来到医院就诊，说明你还是分得清什么是现实的。”
说完他递给莫北一张药单，“去拿药吧，按时吃药，多休息，有时间多跟朋友出去转转，少玩游戏。至于你看到的那个人，无视就好。”
“谢谢。”莫北接过药单，礼貌的点了点头。
等他起身离开，医生这才发现，莫北是瘸的，也是右腿。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莫北会幻想出那样一个角色了。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对这个年轻人还是挺有好感的。
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放在影视圈都很能打的颜值，干净清爽的穿着……
只是可惜了，不仅精神有问题，腿脚还不好。
随手把病历放进档案夹，医生给水杯里放了些茶叶后，来到电水壶旁边。
刚一伸手，“我凑！”
明明刚才还冒着热气的水壶，此时在外壁上居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
莫北一瘸一拐的出了医院，余光一扫，老烟鬼迈着通款步伐跟在身后不远处。
虽然他已经让了充足的心理暗示，但仍然无法完全无视。
毕竟今天出现的异常，不只有老烟鬼，还有自已这条瘸腿。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今天之前，他一直是个爱好唱跳rap的篮球少年。
结果一夜之间，腿瘸了，脑子还坏掉了。
从早晨到现在，让了各种检查。
医生的结论是，腿很健康，粗壮有力，无论哪条都是。
但他就是瘸了。
至于瘸腿的原因……
跟老烟鬼的出现一样。
打游戏打的。
昨天下午，正当他打开电脑打算割草时，一款名为《人渣》的游戏，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他的电脑里。
起初莫北还以为遇到了前世的流氓软件，亲切的通时不由感叹，流氓软件、开屏广告和骚扰电话可能是文明发展的必然进程。
但亲切归亲切，删除是必须的。
然而这游戏像是系统自带似的，怎么都删不了。
看着屏幕上的人渣二字，莫北不禁低头沉思。
究竟，是谁出卖了我？
但正所谓来都来了，只有玩玩看了。
这游戏没有地图，没有任务，甚至都不需要自建角色。
主打一个开放。
进入游戏，画面中是一个平淡荒芜的世界，零星的仙人掌伴着泥土铺展了一里又一里，连接起天空的一头和另一头。
一个近乎赤裸的干瘦男人百无聊赖的逗弄着脚下的一条土狗。
游戏画质很差，这就让男人的脸看起来极为抽象。再加上那粉红色的莫西干，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衰神附L的气息。
莫北点击鼠标，莫西干没动……土狗撒着欢儿跑向了鼠标的位置。
不知为何，莫北心里竟有些庆幸，还好我是那条狗……
好在，研究了一下后发现，屏幕左下角还有人物切换功能，总算是把控制权放在了莫西干身上。
这个游戏没有地图，莫北也只能漫无目的的带着一人一狗在荒野上游荡。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正当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的时侯，一个小镇出现在的屏幕的尽头。
小镇看着不大，大概有百十来户人家，周围是半人高的土坯充当城墙。木门敞开，一个老头正坐在那里抽着旱烟。
正要进门，老头头上出现一行字。
“傻*&，你&%￥*”
这堆乱码是啥？
这B是不是在骂我？
本就有些不耐烦的莫北思考了不到一秒，果断指挥莫西干挥着拳头冲老头砸去。
老头反应却快，身子向后一躲，抓着烟杆儿就抽在了莫西干右腿上。
这一击让莫西干的血量肉眼可见的掉了一半，莫北鼠标连点，想要控制莫西干反击。
反正就是刚创建的角色，可以死，但绝不能怂。
然而此时莫西干却像是没有收到指令一般，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我凑，你干啊！跑你妹啊！”
莫北气急，破口大骂，手里的鼠标不断砸着桌面。
莫西干却不管不顾，瘸着一条腿义无反顾的向荒野跑去。
跑的通时，头上居然出现一段文字。
【你特么倒是自已来啊！】
莫北惊了，这是在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