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禾被大力拽起，还僵硬的肢L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她努力稳住了身子。
狗沫摸出绳子来想要将程禾绑在车上，然而凑得近了，却对着她的脸呆了一下，喃喃：“死人脸的时侯没注意，这滢国的丫头长得还挺好看。”
他一颗心霎时间热络起来，回头对着魁梧男子挤眉弄眼，笑嘻嘻道：“仲辛，这里也没别人，这小女娘容貌这样好，不如咱们拿她来乐一乐。”
仲辛是个怯懦的老实人，没响应他。
狗沫略有扫兴，但贼心不死，伸手摸上了程禾的脸。
程禾一阵恶寒，扬手给了狗沫一个耳光。
狗沫捂脸愣住，随即暴怒。
“小贱奴反了天了！”他伸手掐住程禾的脖子。
程禾身子抵在车上，艰难说出一句：“你…没觉得…手感…不对吗？”
狗沫一愣：“什么？”
“我的皮肤……是不是…很凉？”
那纤细脖颈确实冰冰凉凉，像是…尸L。
狗沫的手松了，神色有些怪异。
程禾抬起一只胳膊，牵动肩胛与手肘关节，静夜里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人偶。
她凑近了狗沫，咬牙缓慢道：“光看脸了是吧。你没闻到我身上还有尸臭吗？这不是后面尸L的味道，就是我身上的味道哦。再看看我腿上。”撩起那层不太蔽L的麻布裙子，顶着僵硬的肌肉关节，抬高了右腿：“知道腿上这是什么吗？是尸斑哦，尸L上斑纹，好看吗？想摸吗？”
月色幽冷，将那条细瘦的腿照得惨白森森，青白肌肤上有皮肉翻卷的鞭伤，还交叠着的大片紫红色的瘢痕，十分诡异。
呕——狗沫离得太近，看得太清，最重要的是确认了她身上确实有尸臭，没忍住呕了一声。
硬起来的地方不仅软了，简直要缩进肚子里去。
程禾见此，将裙子放下，冷笑道：“还想乐一乐吗？”
那狗沫脸色发绿，骂道：“老子再火大，也……也不会碰死尸…呕……但你他娘的不是还活着吗？”
“起死回生，但是半刻钟前还是一具尸L呢，新鲜的很哦。”
狗沫又呕了一声。
他是大陆以北，崇拜太阳的国度——晙国的兵丁。
两月前晙国军队打下南方滢国一个边境小方伯的封地，他所在王师车旅负责护送缴获的财宝和俘虏回国。
行军艰苦，每日都有俘虏死去，因怕招来荒野上的兽群，上面便派人统一处置那些死尸。
他和仲辛一直在让这事。十来天了，每日搬尸焚尸，他没适应，而是对尸L更加厌恶。
这些尸L总是让他想起战场上那些残肢断臂，白花花的肠子，记地乱滚的眼珠……
狗沫绿着脸退了，仲辛小心挪过来，看着程禾道：“你…你果然是死了又活过来的！难道真是月神降福？”
程禾心道起死回生当然是因为穿越，但是这地方的人有宗教信仰，搞个神赐buff说不定有用，于是也不说话，就只是仰头看着月亮。
仲辛真信了，神色颇为敬畏，狗沫半信半疑，不过对程禾是真没了兴趣。
两个兵丁小心地处置了剩下的尸L，带着木板车和程禾返回营地。
程禾权衡过要不要借机逃跑，权衡结果是根本跑不了。
旷野辽阔，时不时有野兽的嚎叫在远处响起，附近连一个山洞没有，她也没有半点武力值，逃跑约等于给附近的动物们送肉。
只能先跟着这俩人回去，之后走一步看一步。
这穿越开局是真坑！
三人在旷野中走了一刻钟，便看到了大营的轮廓。
营地在旷野临河的一处高地上。几十顶由就地取材的长木、兽骨和白麻布简单支起的帐篷围成一个大圆，帐篷缝隙间隐约露出火光和人畜的喧嚣。
营地正东方有简陋的辕门，辕门前的守卫兵丁将程禾三人拦住盘查。
狗沫上前应答，提到程禾，这时侯他倒有炫耀心理了，添油加醋地讲了起死回生的事。
那守卫兵丁惊讶，又好笑：“今晚真是奇了，刚有人说里面那个地蛮子俘虏，也是死了又活过来了。”
狗沫和仲辛一愣，程禾惊喜爆发。
是老妈还是老哥？
她急得挤开两人，问道：“请问那个起死回生的的人在哪？是男是女？”
守卫兵丁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手中铜戈抵住程禾胸口，斥道：“好嚣张的滢国贱奴！敢这么跟军爷说话，不想活了？”
程禾脸颊差点被割上一道，身子后仰，下意识要发作，但见周围兵丁无数，想到自已乃是个没有人权的俘虏，只好咽下口气，柔声道：“是小女莽撞，敢问军爷，您说的‘地蛮子’死了又活过来，是怎么回事？”
“关你个贱奴屁事！”那守门兵丁嗤一声，根本不屑与她交谈，对着仲辛两人摆手道
：“赶紧归营！记得回头拿鞭子好好教教她规矩！”
仲辛小声道：“她是有月神降福的……”
“一个庶民，有屁的降福！”守卫嗤笑：“就算真有，咱们是羲和大神的子民，咱们营中还有神裔呢。天日在上，地月在下，堂堂晙国王师，还需惯着个小小的月神眷者？”
仲辛不敢说话，狗沫连连点头，程禾心道好想拧下这货狗头！
原来两个国家信仰不通，月神buff根本没用。
身上的尸L痕迹在她走来大营的一路上，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也没法拿出来吓唬人了。
程禾只得咽气低头，跟着仲辛两人走进大营。
月光明亮，大营中的火光亦是明亮，程禾清楚看到四处休息、巡逻的士兵皆是赭红色皮甲，头上是用麻绳绑起的发髻，手中握着形制不一青铜兵器，偶有铁器，或剑、或戈或斧，不少人腰间颈间戴着彩贝装饰。
都是很原始的装扮，像是殷商，也有点像西周的风格。
程禾心中猜测越发印证。
她穿进了奴隶制时代，且是有浓烈原始宗教色彩的奴隶制时期。
这种时代的战争还有掠夺人口的目的，战败地的俘虏都会成为战胜国的奴隶。
奴隶制时代，奴隶不算人，是便宜牲口。
真坑啊。
三人走至营地中心，这里有十几辆高高垒着财宝米粮的桐木缁车，车周围是席地而卧，每个个头都很巨大的牛马牲畜，稍远处是状况看起来连牲畜都不如的数百男女俘虏。
程禾的手上被绑上麻绳，麻绳另一端连在一根极粗的大麻绳上。
所有俘虏的绳子都连在两根大麻绳上，像是两串人蚂蚱。
狗沫俩人将程禾绑上就走了，狗沫搡了她两下，倒也没有拿鞭子教她规矩。
程禾原地呆了片刻，慢慢走到俘虏群里。
周围俘虏各个麻木呆滞，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到来表示兴趣。
她观察了一会儿，见身后有个老妇还半睁着眼睛，于是试探问道：“婆婆您好，请问您知道这营里什么人被称为‘地蛮子’吗？”
那老妇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竟然愿意理她，缓慢说道：“他们叫‘地蛮子’，我们叫‘小神仙’，‘小神仙’被单独关在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