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刘瑕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住处,不过还是坐在蒲团上,拿出了几乎翻烂的入门心法,试探着感受血脉的流动,试着引起灵气的共鸣。
不过资质这两字,实在是如同天堑一般,打坐了大半个时辰,依旧是只能感受到十分微弱的灵气,还没办法转化成真气。
但这打坐的姿势有助于减轻疲惫倒是真的,传言练气境的那些弟子们,只需要打坐来过夜,不仅可以增强体内的真气,而且不眠不休也不会有问题,灵气从各个窍穴进入体内之后,绝大部分会化成一丝丝的真气,另外一部分会补足人的精气神。
就这样,刘瑕一直打坐到了次日清晨,虽然有些手脚发麻,可总算是察觉到了一缕缕灵气,游荡过全身之后,留在了丹田之中。
这一点让他十分欣喜,总算是有了些许进步!
于是沿着山路打扫的时候,挥舞扫帚的手,都变得比平常更有力了些。
……
今日是缘山和古石门比武的日子,从山脚下来了十多个男女老少,带头的是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一身衣衫显得雍容华贵,身后的十多个弟子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且不说样貌如何,光是身上的衣衫和气焰,就甩了刘七斤几条街。
刘瑕蹲在山腰旁的树下休息,因为今日扫的细致了一些,估摸着是赶不上饭堂的吃食了,于是从怀中摸出了两个烧饼来,是早晨从饭堂带上的,左右找了找,却发现忘了带水囊,不过摸到了高粱酒。
或许是因为姐姐就是靠酿酒来养活他,所以刘瑕的酒量打小就不错,时不时会偷着倒小半杯高粱酒解解馋,摩挲着酒壶,衣衫上沾染了不少尘土,多了不少皱褶的少年,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就在这个当口,刘瑕看到不远处台阶上,那个之前与他恶言相向的少年,正满脸笑容地给那群来比武的少男少女们介绍山门。
“冠雅师妹,此处再往前就是山腰了,山腰往上,是我师尊他们修行的地方,还有就是怪石嶙峋,探出云海的坐龙台,也是此次比武的所在了,亦是我缘山众多风景绝佳所在之一……”
队伍最前方一个面色冷漠,脸上覆着一层面纱的少女,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张成,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让后者多少有些不自然。
这少女明摆着是队伍里相当强势的存在,树下的刘七斤是看不出她的境界,但是瞅着这个架势,比张成要厉害不少,估摸得有个练气境了吧?
这时,吃了个软钉子的张成似乎有些下不来台,看到了树下正在吃烧饼的刘瑕,仿佛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嘲弄,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眼看着张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刘瑕立刻抓住了身边的扫帚,不过还是被前者一脚踹在了胸口,连连后退,身躯狠狠撞在了树干上!
树叶簌簌落下,刘瑕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鲜血,眼神中带着极力压制的愤怒,这一下胸口宛如被马蹄狠狠蹬了一下似的,肋骨传来阵阵剧痛,应该是断了!
“谁让你在这吃东西的?没眼力见的东西!山腰也是你能随便坐着歇息的地方?还不快些滚下山去!”
刘瑕想要开口,却又是一阵咳嗽,这一脚势头太重了,若不是常年在山林中上蹿下跳练就的结实体格,加上炼体也有小成水准,换成一个寻常少年来,多半是要死在这的!
他目光扫了一眼古石门的那群弟子,少男少女们的目光中,有疑惑,有不解,有嘲弄,有平淡,唯独没有怜悯和愤慨!
这就是修士,难道一个个都这么冷血吗?
这些目光让刘瑕感觉心惊却也熟悉,带头的这个面上有轻纱的少女,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却第一个开口:
“张师兄,即便是杂役,那也是同门,何故下了如此重手?”
张成听到冠雅师妹的话,看到刘七斤不忿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身后那些古石门弟子的目光,面子上越发挂不住,恶向胆边生,再次打算下重手!
区区一个杂役,有什么资格值得冠雅关注?
找死!
张成举起手来,这一次却是带上了真气,光华凝聚的拳头落在刘瑕的眼中,让人绝望,可他并不打算这么认命,强撑着站起来,也抬起了自己的拳头!
丹田中那头发丝一般粗细,不过指甲盖长短的真气也凝聚在了拳锋上,誓要拼死一搏。
下一瞬,一个面如冠玉身着青色衣衫的中年人,好似跨越了空间一样,矗立在两人身边,一手负后,另外一只手按住了张成的肩膀,使得后者再不能动弹分毫!
古石门冠雅见到此状,掐诀的手指缓缓放下,拢进袖子之中。
“秦师叔……我是在跟他切磋……”
张成看到这个中年人,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立刻开始解释。
青衫中年淡淡扫了张成一眼,后者瞬间感觉周身的空气都被凝固起来一样,重若千钧,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粘稠!
“欺凌同门的事,你已不是第一次做,次次惩罚你也不放心上,山门不再追究,不代表我不知道!这少年是我带回来的人,抄百遍缘山功德录,这个月的灵材全扣,滚吧!”
张成连抬头都不敢,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转头就顺着石阶下山去了。
刘瑕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察觉到胸口一阵清凉,居然已经不再疼痛,而且活动也不受限制了,还没等对救命恩人道谢,就看到方才在山下领路的富态中年,面带笑容地从山上走了过来。
“秦道友,不过是弟子间的小打小闹罢了,犯得上如此上纲上线吗?我看那张成的根骨不错啊,放在缘山中,也算是中等偏上,好生栽培,未来成就不在你之下……”
青衫中年转头,面色依旧是冷峻中夹杂着严肃:
“黄道友是要与我卖些管教弟子的道理方法吗?秦某的确是不拿手,倒是有些剑法心得,要讨教一二?”
富态中年马上笑着拱了拱手:
“那还是算了,谁不知道你秦蝉的一手剑法,结丹之下无敌手,走走走,还是去坐龙台看看弟子们之间,孰高孰低吧!”
秦蝉微微颔首,转头对着刘七斤说道:
“两个时辰后,拿着这腰牌,来山顶找我。”
刘瑕双手伸出,十分恭敬地接过腰牌后,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这人,便是将自己带回缘山的那位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