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电梯里站着的,赫然是今天出现在院长办公室的男人。
“好巧,又见面了。”男人的神色平静,抬手替她挡住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问道:“你不进来吗?”
顾南星才回过神,连忙走了进去。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随着电梯门合上,一片安静。
未免尴尬,顾南星主动开口道谢,“唐先生,今天谢谢你出手相助。我叫顾南星,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唐易之。”他的嗓音低沉,犹如大提琴的琴弦拨奏。
唐易之?
顾南星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名字。
她思索了片刻,却没有任何头绪,上流圈子里并没有姓唐的人物。
看样子是自己记错了?
唐易之抬手按下楼层键,顾南星下意识扫了一眼,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一块表,是少见的中古款式。
她一阵恍惚,记得小时候,自己在父亲留下的遗物中,就有过一块类似的表,但后来却被她不小心弄丢了。
顾南星不由地开口说道:“唐先生,你这块表很少见。”
唐易之垂下眼眸,扫了一眼停滞不前的表针,淡淡说道:“可惜,就是因为太少见,坏了很久,修不好了。”
顾南星没想到,这个男人是个念旧的人,哪怕这块表坏了,也丝毫没有丢掉的打算。
“是有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吗?”
“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顾南星见他如此重视这块表,突然想到了什么。
“唐先生,我认识一家钟表店的老板,很擅长修复这种小众的款式。刚好这家店就在医院附近,要不我带您过去看看吧?”
唐易之侧头看了她一会儿,问道:“现在吗?”
顾南星才意识到,现在外头已经天黑了。
自己这番话,怕是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她开口刚要解释,唐易之却笑了笑说道:“我刚好还有时间,麻烦你替我带路了。”
顾南星一愣,没想到他这是答应了?看来这块表对他确实意义不同。
“叮……”
恰好电梯门打开,唐易之抬脚往外走去,顾南星也连忙跟上。
好在,这家钟表店确实不远,隐藏在一处犄角旮旯的巷子里。
当唐易之拿出手腕上的那块表时,钟表店的老板惊讶了片刻。
“这年头还戴着这块表的人不多了。”
顾南星问道:“老板,能修吗?”
老板冷哼一声,对自己的技术充满了自信,“换做是别人可不好修,但好在我这里恰好有这块表的原装零件,绝对能复原如初。明天你让他直接过来取就行了。”
唐易之问道:“多少钱?”
老板是奶奶以前的老朋友,扫了唐易之跟顾南星两人一眼,嘿嘿一笑。
“看在你是南南带过来的朋友,就不收你的钱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就请她吃顿饭就好。”
顾南星有些无奈,知道老板误会了自己跟唐易之的关系。更何况唐先生这样身份的人肯定很忙,哪来的闲工夫跟自己吃饭。
岂料,唐易之却一口答应,“好。”
顾南星愣住,“啊?”
“你想吃什么?算是我的答谢。”唐易之的语气随意,眼神却认真。
顾南星想了想,随手指了指对面的烧烤摊说道:“要不吃这个吧?这家烧烤摊我吃过,味道很不错。”
闻言,唐易之眉头微挑,他还从来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
不过既然顾南星主动提出,他还是很配合地说道:“好,都听你的。”
……
夜晚正是烧烤摊人最多的时候。
顾南星找到了两个没人的座位,主动拿出纸巾,把桌子和唐易之坐的凳子来回擦了好几遍。
见此,唐易之眼眸微动,淡声道:“你不必顾虑我的感受,我还没那么娇贵。”
顾南星倒是有些诧异。
原来唐易之没有洁癖吗?她还以为大多有钱人都像傅司宴那么挑剔。
如果今天来这儿的是傅司宴,他想必已经在挑三拣四,满脸嫌弃。
顾南星恍惚了片刻,眼看唐易之毫不在意地坐下,很快回过神,笑着说道:“唐先生跟我认识的一些有钱人不太一样。”
听到这话,唐易之来了兴趣,扬眉问道:“那在你心里,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顾南星认真回忆起傅司宴的行径,一本正经地回道:“按我先前的印象,应该是穷奢极欲、铺张浪费,现在看来,是我太片面了。”
唐易之忍不住勾起唇角,低笑出声。
静默几秒,他神情认真地说:“不管是什么身份,我也仅仅是个跟你一样的普通人罢了。”
顾南星似懂非懂,拿起桌上的菜单问道:“唐先生,你想吃些什么?”
话音刚落,唐易之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接通电话,对面传来助理急切的声音,“BOSS,有个紧急会议,需要您立刻出席。”
唐易之微微敛眸,沉声说道:“我还有事,推了。”
对面的助理似乎有些惊讶,“可是……”
“没什么可是。”说完,唐易之挂断电话。
顾南星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连忙说道:“唐先生,既然你还有事,先去处理要紧。至于这顿饭,下次有时间也可以一起吃。”
正说着,唐易之的手机再度响起,可见这一个会议的紧急程度。
唐易之思索片刻,最后留下一张名片,“下次再见面,我会好好补偿顾小姐这顿饭。”
话音落下,他转身匆匆离开。
顾南星收起名片,但看都没看一眼,随手丢在了包里。
毕竟她很清楚,两人并非一个世界的人。
这次过后,他们多半不会再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
夜色渐浓,唐易之坐上车,冷声吩咐:“走吧。”
“是。”助理发动车子,但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BOSS,您不是一向有洁癖吗?怎么会答应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到这种地方吃饭?”
唐易之看似是一个人,但助理的车子全程都在身后一路跟随,目睹了两人的所有接触。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助理却清楚唐易之的洁癖多么严重。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才落。
车后座,唐易之慢条斯理地拿出口袋里的手帕,从掌心开始,慢慢擦拭,一点一点延伸到修长的指节。
“不是素不相识,我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唐易之的语气淡漠。
助理也知道今天医院发生的那些事,点点头回道:“是在院长办公室的时候?”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唐易之意味不明地弯唇,“不,是更久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