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好在麻烦他:“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你跟我一块儿吃饭,还让你打车回去?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遇到坏人咋办?你哥明天找我要人,我交不出来,你家那位,肯定把我大卸八块。”
沈言帮她分析:“为了我和沈家的安危,还是听我的,我送你比较好。”
顾雪还是很纠结。
“是不是觉得我沈言,不配送你这陆家千金回家?”他失笑。
她否认:“没有。”
“这么说,你是在意十八岁成人礼那天晚上的事儿了?”沈言又问。
顾雪没话说了。
“果然是让我猜中了。那天晚上,我酒喝得有点多,压根不是跟你表白,满口说胡话呢。再说你也明确地拒绝我了,咱们这算扯平。”
沈言口是心非,说着违心的话:
“咱们认识十年了,这交情,你还不相信我的人品?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你的安危,把你送到家门口,我就走人。还是你觉得,那次玩笑之后,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顾雪也不好在矫情下去,跟着沈言走到那辆敞篷跑车旁边,沈言很绅士,帮她拉开副驾驶的座位,她觉得有点不妥,沈言打趣她,不能把他当成司机,他会生气的。
她便坐到了副驾驶。帮她关好车门,沈言又折回到了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路上,都没说话。
车窗是敞开的,青城温凉的夜风,徐徐地吹过,吹乱顾雪的黑色长发。
发丝在夜空中肆意地飞舞着。她都有点呼吸困难,沈言体贴地帮忙关上车窗。
十多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靠在公寓门口。
公寓的露天阳台,站着身材修长的男人,男人手里握着杯潋滟血红的红酒,看到公寓门口,停靠着的敞篷跑车时,他眼底越来越冷。
在这里等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看到她回来。她没下车,和驾驶座上的沈言,在轻声细语地交谈着什么。
男人掌心里握着的高脚酒杯,骤然捏碎。
红酒汁和鲜血混合在一块儿,可他感觉不到疼,愤怒,嫉妒,让他理智全无,神情紧绷,面色如拢了层寒霜,转身走下了阳台。
跑车里。顾雪正要解安全带,就听沈言云淡风轻地问了句;“雪儿,你还喜欢那个男人吗?”
“?”
顾雪抬眼,有点懵得抬眼看他。
他把话说得更直白:“成人礼上,你告诉我,你有喜欢的男人了。以后要做他的妻子。让我别跟你乱开玩笑,他听到了会误会。一年过去了,你还在暗恋他吗?”
沈言并不知道她暗恋的男人是谁,只知道,她心里有这么一个人。
顾雪眼神瞬间暗淡,还暗恋他么?他都要结婚了。
“是我配不上人家。”
这话沈言就不爱听了;
“你背后的靠山是陆又廷,青城的豪门公子哥,还不是任你挑选?要说配不上,可能是你暗恋的那位配不上你的身份。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你在福利院呆过几年,是个孤儿。你怕你暗恋的那个男人,会在意你的出生。可雪儿,真正喜欢一个人,不会在意这些虚名的。你要真喜欢,就大胆点去告诉他。万一他也喜欢你呢?”
顾雪抿着唇,沈言现在并不知道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只知道她在福利院待过,所以能说出这番话来安慰她。陆又廷把她那卑劣不堪的过去,抹杀得一干二净,不然沈言肯定不会和她做朋友。
她解开安全带:“不用。”
“喜欢他,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呢?或者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帮你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看看你有没有戏?”沈言不太懂她纠结的点,特别热络地帮她出主意。
顾雪呼了口气,抬眼看向他,挽起唇角,笑容落寞:
“他要结婚了。喜欢的女孩子,不是我这一款。”
“……”
沈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闪过诧异,然后安慰她:“是他没眼光,不知道你的好。”
“你说得很对,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意对方的家世,虚名。他喜欢的那位,确实家世和他相差甚远,所有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但他还是坚持要娶回家当妻子。”
顾雪顿了顿,让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他眼底的笑意垮掉,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拿出一支烟,降下车窗,把烟含进唇里,掏出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口,白色烟雾弥漫,他帅气而俊朗的轮廓变得支离破碎。
沈言驾车离开,原本那颗死去的心,在得知她暗恋的男人要结婚后,又瞬间鲜活起来。
他要赶紧完成学业,成长起来,接手父亲手里的产业,变成一棵参天大树,为暗恋的女孩子遮风挡雨。
顾雪输入门禁密码,公寓门就自动弹开了。她走了进去,随手关了门,俯身脱掉脚上的运动鞋,穿着拖鞋,迎着壁灯发出的暖黄光亮,走上了楼梯台阶。
刚到二楼,她就看到整层楼的灯都被打开了,恍如白昼。
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酒柜的位置,跟她遥遥相望。
顾雪愣了下,她以为她看错了,他应该陪在柳小姐身边才对,不会出现在这。
一定是太过思念,才出现的幻觉。眨了眨又酸又涩的眼皮,她才发现,没有看错。
那就是陆又廷。
黑色的衬衫,黑色西裤,皮带勾勒出他的窄腰,同色系的皮鞋,简约的穿搭,却被他这个衣服架子穿出了别样的风味。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光影打落在他整个人身上。
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上次见他,是她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她邀请他来过生日,他却冷言冷语的,让她愧疚拿出行动来,在陆伯父的坟前以死谢罪。
他来,是质问她,怎么还没死掉的吗?
顾雪心里百转千回,有看到他的欣喜,有想到他冷言冷语的失落,更有他即将结婚的落寞。
但她面上却强撑着,露出极淡的笑。她在用尽全力地掩饰心酸,跟他微笑。
“过来——”他的声音很冷,很轻,如她弹奏的钢琴曲飘出来的音符。
她恍恍惚惚地向他走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明知道她们的关系,只是赎罪关系,但只要他一召唤,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走向他。
这几天,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濒临死亡,又被沈言救活,偷听到他打算和柳秘书结婚……许是走得太磨蹭,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掌,遏制住她的脖子。
她身体猛地一颤,果然是来取她性命的。
脖子被使劲一拽,整个人就跌到了他坚实的胸膛。她感觉到脖子上湿漉漉的。
粉红的唇瓣,被霸道地吻住。这是她们认识多年以来,第一次接吻。沦为床伴的那一年,他只会在醉酒,有欲念的时候找她,在床上各种疯,无休无止地索取,却从没跟她接过吻。